「当成什么?」一身男子装扮的左宁坐在墙顶,扬眉问道。
「没什么。」白幔愣了下,旋即摇首,没多说。
「喂,怎么这么不干脆?真不像妳。快点上来吧,仰着头跟我说话多累呀。」
「说得也是。」白幔连忙找来藏在树后的梯子,爬上墙。
风呼呼吹,白幔忍不住缩了缩,抱怨道:「怎么这么冷呀?」
左宁疑惑地道:「妳哪时候怕冷了?妳今晚好奇怪,无精打采的,也没有以往的活力,怎么,妳爱慕的人不爱妳啊?妳被抛弃了?」
「啊!」她惊叫。
「小心!」左宁拉住她。
白幔差点从墙上掉下去,幸好被左宁拉住。
「呼!」白幔猛拍胸口,压惊过后,质问左宁。「妳干么说我爱上了人,还说我被抛弃?吓得我差点摔下去。」
左宁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鬼里鬼气地道:「谁教妳一副爱人、人家却不爱的悲伤表情嘛!」
「有吗?」白幔捏着脸颊。
「有啊!」
「胡说八道!这世上的男子没一个值得我爱,我怎么会为男人悲伤呢?」
「说得好!」左宁闻言,抚掌叫好。「就是不要随便爱人,否则心一被绑住,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那是很可怕的。」
「没错,尤其是风流公子,更不能相信。」
「风流公子?」左宁瞅着她,试探地问:「妳真的有心上人呀?否则妳怎么会对风流公子如此怨怼?」
「哪有这回事──啊!」差点又滑下墙。
左宁撇撇唇,再道:「如果没有那就算了,但妳要放聪明一点,即便遇上心仪的男人,也千万不要去遵守女诫、妇道、规条什么的,妳要拥有跟妳丈夫一样的实力才行喔!总之,妳就是要与丈夫势均力敌,不能吃亏,这样才能过得好。比方说,妳的丈夫要是敢偷腥,妳也来个红杏出墙回敬他!」
「有道理!」左宁大放厥词,白幔却认为十分有理,猛点头。
东方及很坏,却是揪住她的心扉。
所以她也该坏,这样才能回整东方及。
「谢谢妳啊,每回跟妳说完话后,我就勇气百倍、战力十足。」白幔心有计量,她现在要主动出击,不能老是处于挨打的地位。
左宁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道:「我知道谁都欺负不了妳,若有二愣子真敢与妳为敌,妳也一定可以收拾他们的,我相信妳!」
「没错!」白幔拱手答谢好友的赞许,也用笑容表示她又恢复「精力十足」的模样了。「谁欺负我,谁就要受到教训,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所以东方及,你就纳命来吧!
第6章(1)
白幔乘坐马车,朝晴光县境内而去,目的地是「美人楼」。
「露水姻缘多么有趣呀,难怪会玩不厌、玩不腻……」白幔坐在马车里,神情满是嘲讽,嘴巴不断叨念着对东方及的评价。在搜集了东方及的底细后、在与好友左宁对谈之后,她决定主动出击了。
既然东方及对「美人楼」里的美人念念不忘,那么她就去拜访凤姑娘。一来见识见识凤姑娘的能耐到底有多强;二来想办法说服或买通凤姑娘,而后藉由她来控制住东方及,为她所用。
白幔怎样都不会承认,她想见凤姑娘的真正原因,其实是想「比较」对方到底强她多少?
铃铃当~~铃铃当~~铃铃铃铃当~~
马夫才将马车驶进晴光县城内,隐约就听见风中传送来清脆但又诡异的响铃声。
「有道士吗?」车厢里的白幔听见了诡谲的声响,剎那间以为有人在晴光县做大型法事。
「禀告公子,并没有看见祈福法会,也没瞧见摇铃之人。」马夫回首向车厢里的主子报告着。「而且好奇怪,咱们进城后,见到的百姓没几个。方才我叫了叫跟我擦身而过的路人,可他们却只是傻呼呼地往前走,完全不理会我。」
「怎么回事?」白幔探头出来瞧瞧。
「而且……这响铃声,怎么愈听愈奇怪……」马夫的眼皮愈来愈觉沉重。
「停车!停车!」白幔忽然叫道。
「迂~~」马夫惊醒,连忙拉住缰绳。
「嘶~~」骏马嘶鸣一声后,咚咚咚地停下脚步来。
「有点怪怪的……」白幔紧抓住车厢门,她已嗅到愈来愈清楚的诡谲气氛。视线朝右一看,发现街道的尽头处似乎有两排穿着黑色衣袍、散着长发的高壮汉子正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且个个低着头,专注地盯着手中造型奇特的摇铃。
那清脆中带着魔魅的铃声就是这一群黑衣汉子摇出来的。
「是这群黑衣人吓跑百姓的吧?」白幔蹙眉,而且这铃声真的愈听愈诡异,似会穿脑,她的思绪竟有些空茫,产生了混沌渺幻之感。
「你是白幔公子?」一声清冷到像是冰的嗓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哗!白幔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这人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呢?仅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在她身旁了。
「我……我……」[我不是白幔公子。]白幔为保安全,想回答不是,但不知为什么,嘴巴却答道:「没错,我是白幔公子。」
「很好。」清冷的嗓音听来很满意。
「好……」好什么?白幔想发脾气、想骂人,却骂不出口。
「我是西夙。」嗓音飘飘渺渺地介绍自己,虚无的嗓音令人悚然。
白幔努力地将目光定在西夙的脸上,西夙的脸孔……幽晃晃的。该怎么形容他的长相呢?那是一种妖美,令她的心怦动得好厉害,而且神智也愈来愈朦胧。
「苗疆……你……你来自苗疆……」白幔得好努力、好努力才能让意识与嘴巴说出来的话合而为一。
西夙闻言,带紫的深瞳闪烁着奇光。「你挺聪明的,也颇具知识,看得出我的来历,不愧是出身自『白潇馆』。」
「你知道我来自『白潇馆』,那……那你也知道是我大哥告诉我苗疆的故事和神奇人士的身分──唔!」白幔硬是咬住下唇,糟糕,她怎么能够说出哥哥的名字来?她居然就这样把秘密给吐露出来了?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诱惑着道出了实言!好奇怪,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
西夙幽渺的嗓音又高高低低地传出,道:「我知道白戏墙在苗疆颇有势力,若有机会,在下也想见他一面。」
「不能见,走……要走……我要走……我得离开……」白幔嗅到危险,一直想逃,可是身子却动不了,像被制约住了般。
「好,咱们走。」西夙接续着她的话。若能掌握到白幔,也等于控制住「白潇馆」与白戏墙。「白幔公子,我牵你,下车吧。」
「……不要。」嘴巴回道,但身子却控制不住地想移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幔硬是转头要叫马夫出手救她,但好不容易把头转过去,却看见马夫竟在呼呼大睡。「你怎么……你怎么睡着了……」
「白幔公子要不要也睡上一觉?」
「……要。」她答要,她嘴巴竟答要?!而且眼皮还愈来愈重、愈来愈重,就要闭上了。「你是不是在使用巫术?」她脑子闪过一道灵光,强撑开眼皮。站在西夙后方那两排黑衣人的铃声肯定有问题!在苗疆一带,除了有擅长使毒的族群外,也有一群懂得使巫术之人。
西夙不答腔,趋前准备要拉起他的手。「在下牵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