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皱鼻子,摇头道:“我怎么舍得。”双手的力道稍减。
“那就快去工作。”她推开他,拿回记事本,心虚地希望自己的脸没有跟着刷红。
“是,遵命,田秘书。”他优雅地一鞠躬,临走前还不忘奉送她一记飞吻,一如他风流倜傥的轻佻作风。
她无奈地睨了眼,动手收拾桌上的空杯,顺便平息自己过快的心跳。
虽然这个办公室里常常上演这种“上司不上司、下属不下属”的情景,但最近她的心脏好像愈来愈不够力了,就像刚才那一瞬间,就只是微乎其微的瞬间——她怎么会误以为他差点要吻上她了……
这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只是朋友、同事,而且是很单纯的那种,所以……不可能!
她瞪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如此坚信地告诉自己。因为窗外的光线太亮,所以她没发现——
她的脸红得像颗熟苹果。
门的另一边,季浩川拿着文件杵在门外,背对着办公室,表情有些不自然,笑得有点犹豫。
天啊,是他太久没碰女人了吗?还是昨夜真的喝多了,现在还没清醒?
刚才搂住她的一瞬间——明明只是个不经大脑的玩笑,他却感觉到她柔软的胸部和纤瘦的腰身,竟在当下激起一丝他不该萌生的欲望!
她是“甜心”,是他最要好的“女性朋友”,不是其它女人——会和他脱光衣服在床上翻来滚去的那种!而他居然对她产生邪念,太可耻了……
他拍着胡思乱想的脑袋,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决定今天晚上的聚会,绝对不能只有男人,一定要携伴参加才行!
*
赴日出差的前一天,为了赶出完美无缺的合约书及准备资料,田欣雅陪着季浩川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回家睡不到几个小时,她又拎着简单的行李赶赴机场跟季浩川会合,一起飞往日本。
一上飞机,两人立刻针对昨夜整理好的数据进行最后确认。其间,他还得拨空应付不断靠过来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空服员,彷佛一认定他们的关系并非男女朋友之后,她们就开始毫无顾忌地轮番上前,对他大献殷勤,问了他十句,才会顺便回眸看她一眼,不是很有诚意地问她需不需要什么服务。
即使不是坐在头等舱里,但身着名牌西装,始终风度翩翩、笑眼带电,五官比明星还要上镜的季浩川,在众人眼中简直跟王子没两样,任谁都想靠上来跟他近距离说上几句话,多看他两眼。
认识他那么多年,这种场面她早已司空见惯,于是等他一确认完手边的数据,她便毫不客气地拉上毯子,蒙头就睡,就算耳边还听得到他和女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她也能迅速入睡。
他压低的嗓音,就像一首低沉动听的催眠曲,幽幽传来,跟她脑袋里的瞌睡虫产生共鸣,美妙的合唱。
她睡得很沉,直到飞机落地前,她才感觉到有人温柔地轻拍她的脸颊,将她唤醒。
慢慢睁开双眼,她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正笑望着她,温柔的手,还停留在她颊边。
“我们快降落了,甜心。”
她打了一个小哈欠,脑子清醒了一点,却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迷蒙的视线一晃,地差点吓得跌下座位。
她的头居然枕在他的大腿上?!怪不得看着他的角度很不正常。
“小心!”他连忙护住她的身子和额头,调侃道:“哪有人睡醒才作噩梦的。”
瞧她刚睡醒的迷糊样,真是惹人发笑。不过她熟睡时的容颜,真像一幅令他移不开眼的画作,带着几分沉静的诗意。
见她不到他肩头高度的小脑袋,只能靠在他手臂上,不时东倒西歪的晃动,担心她睡不好,他索性替她调整睡姿,让她垫着颗枕头,枕在他的腿上入睡,还替她多添了条毯子,怕她着凉。
这趟航程,他拒绝所有打扰,仅是凝望着她恬静的睡容,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打发过了。
“我没做梦。”她尴尬地坐起身子,没心情参与他的幽默感。这又不是他家客厅,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怎么不叫醒她?居然任由她枕在他的大腿上呼呼大睡。
季浩川却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替她拨顺耳后的乱发,竖直椅背,扣上安全带。每个动作都是如此自然、温柔,也一如往常的引来旁人羡慕又嫉妒的眼光。
“怎么啦,还没睡醒?”他看着她有些傻愣的表情,微笑问道,差点动手捏捏她那张红润的小脸。
怎么她一睡醒,脸颊会红得像刚搽过腮红似的可爱?
“好像是。”一定是的吧。如果不是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她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心竟然轻飘飘的……像窗外的云朵一样浮动着。
眼前这男人,她已经认识了十几个年头,知道他对女性一向是这么温柔体贴的,就连他三不五时的拥抱,也不具有任何男女之情的特别意义,只是一个单纯的肢体动作而已。
然而此刻,她的心跳竟然加快了,只因他这个平凡无奇的举动,就让它比平常被他拥抱时运作得更卖力,像要提醒她不能忽视似的,怦怦作响。
眼前的季浩川……明明还是这张看惯了的俊脸,此时怎么会令她心生迷惘呢?不会的,应该是她睡眠不足的缘故,才会神志不清心神不宁。因为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免疫的!应该是……吧?即便是自己的心,她却愈来愈不能确定了……
第4章(1)
到日本出差的第二天,季浩川代表公司顺利和对方签妥合约,双方相谈甚欢,一行人还在签约后一同外出用餐,聊了好一会儿。
午餐结束,走出餐厅,每个人都笑容可掬的离开,只有田欣雅一个人板着脸,很臭。
“甜心,笑一个嘛,笑起来可爱多喽。”季浩川不怕死的捏捏她的冷脸,笑得可灿烂了。
“你去相亲,干么把我拖下水?”她以平静的表情,配上一副被连累的口吻。
刚才吃饭的时候,对方公司的几位代表都对季浩川的工作表现赞不绝口,直夸他是个大有可为、前途不可限量的优秀人才。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高层主管还不断探问他的私生活,好像巴不得立刻把这个年轻人拉回家里当女婿似的。
更凑巧的是,今晚刚好是他女儿的生日,原本就预定要举办生日派对,当然不能缺少季浩川这位“品貌兼优”的好青年,说什么也要力邀这位“楷模”去跟他的宝贝女儿会上一面。
在众人的起哄和对方积极热络的态度之下,季浩川自然是没有推托的理由。他总不好刚签下合约就完全不给他们面子,拍拍屁股掉头走人。
于是,在回台湾前,他们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行程。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不在行程表上的“意外”,而且是真心的讨厌。
“只是一场生日派对,去露个脸,吃点东西就回来了。”对他来说,就算真是相亲也不过如此——吃饭、喝酒、聊天、走人,就这么简单。
可是看看她,即使她再讨厌交际应酬的场合,也不用摆出一刷要被送上断头台的表情吧。
“那你就自己去,我在饭店附近吃就好。”她本来就对这类场合兴致缺缺,若非工作需要,她宁愿窝在饭店里。
“不行,人家也有邀请你,而且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饭店里。”
的确,他们也邀请了她,但那应该只是出于礼貌性的询问而已,谁会当真在乎她有没有出现?为何她非得被拖下水,陪他去参加“相亲派对”不可?要她当亲友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