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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高兴他找到幸福。”布小春还在揩泪。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啊,真的是年纪大了。

  “谢谢姊姊……我一定会用心照顾他的,你放心好了。”陶步荷害羞了。

  *



  第9章(2)

  马车一路奔驰,大家有话就说,无话下棋、铜炉添暖,晚上在客栈酒楼打尖,车过周至县城后继续南下,终南山苍黛的远影逐渐清晰,陶步荷的家在望了。

  洋洋秦岭,巍巍终南。

  终南山位在秦岭的中段,千峰碧屏,深谷优雅令人心旷神怡。

  山上出产玉石,金银铜铁,地上作物像粳稻梨麻竹筒等皆有,就算贫穷的人也能自给自足,没有饥寒的忧虑。

  京畿居民需要用的薪炭、木材、石材、药材也大多取自这里。



  不论别的,就说陶向渊选在这终南山下当隐士,就算他有眼光。

  马车辘辘的进了大街,停在一家客栈前。

  “我们今晚就住这里吧。”打开车门的时候,布紫阳这么说。

  家都近在咫尺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回去?

  像是看穿陶步荷心里的疑惑,布紫阳接著解释——

  “陶家产业被充公,一家三口坐牢的坐丰,流放的流放,这种事早就家喻户晓了,我们要是直接上门,只会打草惊蛇,对拯救你大哥没有帮助,晚上我们先住下,大家合计合计再说。”

  布紫阳说的通情达理,陶步荷只能点头。

  人家说近乡情怯,她也是。

  连续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别说马困人乏,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毫无头绪的营救计画,这不是办家家酒,小心是一定要的。

  要了两间上房,把吃食叫到房间,这一夜歇下无语。

  *

  一道黑影穿过别致典雅的花园庭院,几个起落后驻在四面垂花木格的银红纱窗前,倾耳聆听,确定没有任何声响后摸进了里头。

  接著,昏暗房里燃起了一抹烛光。

  “呃,谁?来人呐!”

  这里是水力衙门官老爷的住所,睡到一半被惊醒喊叫的人正是他。

  “别出声,看看你头顶上是什么?”

  天籁般的声音,好听得叫人迷醉,即使命在旦夕,官老爷还是著迷了下。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抬头,一绺乌丝在他头顶上方,头皮觉得冷凉,顺手一摸却差点屁滚尿流。

  那那……那是他的头发啊!

  他冷汗直流。这黑衣人要取的若是他的人头,那他大概早已不在了。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地方父母官,杀官可是大罪!”

  “哼,我要怕你还会来吗?”黑衣人手上亮晃晃的剑故意夸耀的抵在官老爷脖子上,“你要乱动,到时候脖子掉了可别说是我砍的。”凉凉凉,根本是风凉话了。

  “你到底要什么?!”眼见摆官谱压迫不了对方,他是碰上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逃犯吗?

  “我查过你的底,不好不坏,对这地方没有任何建树,也没太多恶迹的官爷,所以呢,本大爷在来之前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杀了你。”

  “当然不杀的好,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

  “住嘴,油腔滑调!”

  “是,我住嘴。”不敢再打官腔,他老实的窝在床上。“好汉,你就把来意明说了吧,只要是小官能力范围内的,当无不尽力完成!”

  “贪生怕死的小辈!”

  官老爷敢怒不敢言,又不能点头称是,一张嘴像含了颗苦胆在里头,真是委屈极了。

  “我要你明天晌午前放了陶向渊。”

  “陶向渊……这陶向渊是谁?”他做思索状,哪知道颈子马上吃痛。

  喔喔,见红流血了啦。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这刁民欺人太甚,要关十年的苦窑。”他想到还有气。

  “他再刁也比不上你假借名义霸占他人产业,逐人家人吧?”随便这两条罪状就够他吃不完兜著走了。

  “乱讲,我哪有……慢著,你怎么知道?”有把年纪的官老爷睁大眼皮垂松的眼睛,他亏心事做得不少,没想到真的半路碰到鬼了。

  “人,放是不放?”黑衣人不想跟他废话连篇。

  “我放了那混蛋,他又要回来跟我没完没了,我不是自找倒楣?”会记得这陶向渊,实在是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看了就有气。

  是平民百姓就要有百姓的样子,架子摆得比他还要高是什么东西嘛!

  “我保证他不会再回来找你麻烦,你不放我现在就找你麻烦。”

  “壮士,你就别为难我了。”他两手一摊,想摆烂。

  “我这次削你几根头发,不知道哪天会来要你脑袋。”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典型人物。“或者你要我在你脸上留下个乌龟记号,好让大家都看见你曾经干过的好事?”

  这比用刀子砍了他更加恶毒了……

  官老爷重重喘息,想抹脸却发现人家刀子还在脖子上。

  “我放,我放就是了……”这些巡逻的兵卒们到底巡到哪里去了?明早、明早他一定要严办这些吃白米饭摸鱼的饭桶们!

  “那我就回去等大人的好消息了。”

  “你太嚣张了,就不怕我抓你吗?”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位置还坐得住吗?好苦恼喔。

  “凭你米粒大的官也想抓我,有种你就抓抓看!”布紫阳讪笑。

  “不敢、不敢,我只是发一下牢骚……”手上握有凶器的人比较大。

  布紫阳在收刀的同时,指尖弹出一缕风丝,官老爷应声倒下,这才翻身跳出窗外,隐遁而去。

  这够他好好睡到天亮了。

  官老爷经此一吓,第二天马上书写公文调了大批人马进驻水力衙门保护他,至于效果如何……

  翌日,他的官印赫然吊在城门上供人观赏。

  第三天,城门口吊的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诅咒官老爷头顶生疮、脚底流哝的老爷夫人,那杀猪的叫声轰动了整个县城的人,传为笑谈。

  第四天,卯时不到,衙门的小门走出来个瘦骨嶙峋的男子,他一出来马上被马车接走,再也不见踪影了。

  官老爷哪敢再派人跟踪,送走个瘟神保他一家安宁,乌纱帽又戴得稳,什么都不求了。

  *

  经过一番梳洗后的陶向渊坐在客栈的大堂上。

  大堂没有半个客人,很显然,这间客栈被某人给包了下来。

  这些日子牢狱的折磨让他心如槁灰,形容憔悴像个完全失去志气的小老头,莫名被人带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边看客栈摆设,边发呆了。

  他没能呆坐多久,首先是陶步荷冲了出来,尾随她后面的俊男美女他却一个也不认识。

  “哥……”

  陶向渊认了好一下才认出来眼前的女子是他妹妹。

  “怎么是你?”他一点也没有看见亲人的喜悦,牢狱生活早掏空他的身子,视力模糊,他慢慢的瞧,这才发现陶步荷不只气色甚好,还比以前漂亮许多,完全没有吃到苦头的样子。

  “哥,吃点猪脚面线压压惊吧。”放下手中还冒著香气的碗,她不禁心酸。

  陶向渊也不客气,边吃边瞪著所有的人问:“他们都是谁?”

  陶步荷很快做了介绍。

  “提亲?”他堆高眉毛。“不成。”

  被泼了桶冷水,她心中难掩失望的嗫嚅问:“为什么?”

  “我需要人照顾,你还不能嫁人。”

  陶步荷为之愕然。

  大哥不答应居然是因为他需要人照顾……

  自私的天性仍旧没有丝毫改变,原来牛不管牵到哪都还是牛,并不会因为受到教训变成通情达理或是识大体的牛。

  “我来跟他说。”布紫阳站到她身边,给了她鼓励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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