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没多想就答应了,他拿起西装外套,和徐依苹来到上次那间气氛幽静的Lounge bar。
两人落坐后,徐依苹一直找不到交谈的机会,因为屈衍明叫了一瓶威士忌便一杯接一杯地喝个不停。
“学长,你有什么心事吗?怎么这么喝酒?”
他皱着眉,咽下一口苦涩的液体。“依苹,我最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怎么会?”他可是她见过最优质的新好男人了!
“我很想帮妃妃处理好每一件事情,可是却一再地搞砸,最后反而伤了她。”又灌下一大口酒,酒精让他话多了起来,“我是个自以为是的哥哥,不,应该说,我自以为是她哥哥,但我很清楚不全是那样……”
“学长,你在绕口令吗?”她怀疑他醉了,但从他明澈的眸中却瞧不出醉意。不过,他口中提到梁晓妃,她却是听得仔细。
“那个梁小姐,唉,你就别管她不就好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你有你的,又不是亲妹妹……”她倒是希望他来管管她,可惜他总是若即若离的,对她毫不掩饰的情意反应像根木头。
“如果她是亲妹妹,情况就不这么复杂了。”瞪着手中黄澄澄的液体,为什么越喝,脑子却越是清醒,心里益发难过呢?“我看着她从小长大,由黄毛丫头变成小姐,却在她十七岁那一年,发现她对我有兄妹以外的情感,我不敢面对她,所以我就逃了……”
第8章(2)
逃得好啊!不过徐依苹当然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既然都逃了,那你回来怎么还找她做保母?”
“或许是巧合吧?她刚毕业,念的又是幼保,而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她对我的感觉应该淡了,或者发现那只是一种迷恋……”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放不下她。但是这种感觉被他深深埋在心里,连动念去想都觉得罪恶。
“结果你发现她还是很喜欢你,对吧?”
“对。”最后还是恶狠狠地一口把酒饮尽,“我告诉她别把心放在我身上,但她却十分坚定地告诉我,她爱我,但她会像个妹妹般祝福我,不会有别的奢望……”
徐依苹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自己晚了一步?“那不是很好吗?你也可以很坚定地告诉她,你不爱她。”
望着他异样的沉默,又是一杯接着一杯,徐依苹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惊呼一声,“学长,你该不会……”
“对!很该死对不对?其实我动心了,从她十七岁那时开始。一想到自己对纯洁的她有那种妄想,我就觉得自己很无耻、很肮脏,所以我不敢面对的不只是她,更是不敢面对我自己。”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所以我逃了,拿提早熟悉环境这借口逃到美国。之后我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她,而Lyah的热情可以暂时让我摆脱那种罪恶感,我又逃了,我以和Lyah结婚做为逃避的方式。而当我生日那晚当着她的面拒绝她后,我又再一次逃了,只怕看见她受伤的表情,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男人?”
“所以你这几天不回家,都是因为她?”徐依苹张大的嘴几乎阖不起来,不过听到他贬低自己,还是忍不住为他开脱,“学长,你怎么会肮脏,怎么会无耻呢?你明明是这么……这么体贴、这么好的人,一点也不会没用,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痛苦挣扎了。”
“但我看着她长大,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又不是亲妹妹!她在你身边这么久,日久生情很正常啊,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搞不好你一开始的心里认知,就很清楚她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才会放任对她的情感……”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暗骂自己干么开导他啊?应该趁机把他抢过来才对啊!
“呃,我是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你不要再自责了。”
酒杯到了唇边突然停住,屈衍明深思起她的话。
是否真是他太钻牛角尖了?妃妃可以坦然爱上他,但他爱了却不敢承认,明明自认为她的保护者,却没尽到责任,更是没有她百分之一的勇敢。
他究竟在拘泥什么呢?不仅伤了她也让自己不好过,如果他当真成功地把她推销给别人,他真的就高兴了?真的就可以从此了断和她的情分?
“我会好好想想的。”他拧着眉头放下杯子,酒精的作用开始发酵,逼得他无法思考。“我离座一下,你慢用。”
微笑送他离开,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徐依苹才开始龇牙咧嘴地跺脚。
“搞什么啊?我是白痴吗?说那些话像在撮合他们一样!那个胖妹凭什么让学长爱了那么多年,又为了她逃避那么多年,明明又没有多漂亮……”
此时一阵音乐声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转头一看,原来是屈衍明留在桌上的手机在响。
靠过去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从学长家打过来的,那八成是那个梁肥肥喽?
“喂?”她恶意地娇声替他接通电话,“梁小姐啊?学长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喔!他和我正在狂欢,可能没空理会不重要的电话……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我这里挺吵的,就这样啦,没事别再打来了!”
用力按下结束通话键,徐依苹忽略心中飘过的一丝罪恶戚。反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已经晚了一步,当然不能不替自己制造机会,何况学长刚才也说过他不知怎么面对梁晓妃,她也算在帮他嘛!
脑子还在乱想,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着一样的来电显示,秀眉微拢,心里不断挣扎。然而,当她眼角瞥见屈衍明由远处走回来,心中的恶魔马上战胜天使。
她狠下心按下关机键,默不吭声地将手机放到他挂在椅背的西装口袋里。
“怎么了?”他进厕所洗了把脸,现在感觉好多了。
“不,没什么。”她强笑了一笑,“对了,学长,你还记不记得读我们学校的安德鲁啊?那个加拿大人,他……”
*
一身发皱的白色衬衫,上头还有几颗扣子没扣,领带早已不翼而飞。头发凌乱不堪,胡髭没刮,眼球还泛着睡眠不足的红,屈衍明就是以这副模样,在凌晨冲回家。
手才按上门把,门就由里头自动打开来了,映入眼帘的人毫无意外,是满脸怒火的屈衍军。
“你终于回来了?泡妞泡昏头了你,老大!”
“我不是……唉,我也不知道手机怎么关机了。”他揉揉仍隐隐作痛的眉心。
昨夜喝得烂醉,在道别徐依苹后,剩下的意识只足够他撑列车上睡到隔天。直到破晓的晨光出现,才惊醒一夜未归的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不知何时手机关了,再次打开,便是几乎灌爆记忆体的简讯。
尤其这些简讯是小弟这个工作忙到都快脱离家庭的家伙传的,内容是说小小发烧要他快点回家,令他惊吓不已。连小弟都出现了,事情一定比他想象的严重。
“进来!”屈衍军肃着脸,让开身等他进去。
“小小怎么样了?”屈衍明抓住他的手,不理会他的坏表情。
“烧退了,妃妃顾了他一晚,现在在婴儿房里。”
屈衍明松了口气,放轻了脚步踏上二楼进入婴儿房,直至儿子的床前。
瞧着那张柔嫩小巧的可爱脸蛋,连在睡梦中都不太舒坦似地微微攒着眉,小小的嘴儿紧抿着,令人看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