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心惊肉跳,怔怔傻眼,她一点二的好视力竟没看出章志禾的秀逸五官和章母同个模子印出,只有身架骨和章父九分近似。
「原来是伯父、伯母,失敬!」她起身哈腰,暗叫完蛋,她只穿了T恤、短裤,是章志禾最感冒的扮相,这下未出招就扣分了。她没遗漏章母盯着她胸脯的诧异目光,真想干脆滚到地上装死算了。
「不必客套。」章震南挥挥手,「这孩子三十出头了,时不时还是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现在年轻人想的,我们很难理解,我们要求不多,他爱做哪一行随他去,唯独婚事,他可不能表里不一,敷衍我们。我还没老,知道现在年轻人的花样百出,在我章家,可不能有这样的事!」说得斩钉截铁,她听得一知半解。
「是这样的,薄小姐,」见她未开窍,章母接力解释,「志禾和我们说了,他有了喜欢的对象,就是薄小姐,我们虽然半信半疑,但派去的人说你们来往密切,他的确没撒谎,昀芬的事很可惜,我们本来想尽力撮和他们,昀芬本人也有意思,但志禾并不积极,直到前些日子有人告诉我们一些事,我们才同意他的选择,今天特地私下来看看妳。」
原来,他所谓要和两老说清楚的事,就是他们之间的事啊!他早就认定了她,并且公告父母,为什么还要和她冷战呢?实在不像她印象中的他啊!
她喜上眉梢,直问:「呃,请问是哪方面的事?」哎,真是扼腕!她实在想不出最近做了哪些令人称道的事能击败劲敌蔡昀芬,令二老对她改观。
「就是──」两老彼此又对看一次,章震南使个眼色,章母对她勾勾手,暗示她凑上前去。「妳为了志禾,三番两次上仲南那孩子的酒吧找他算帐,听说有一次让他躺了好几天,另一次让他眼睛挂了彩,他头伤那次我们不清楚是否和妳有关,总之,仲南很少再见志禾了。这么多年来,我们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他们俩感情好我不反对,但──」嗓子压得更低,「总没法好到能结婚生子吧?」
「嗄?」没想到一间小酒吧的八卦流言传诵威力如此之大!
章母拍拍她的手,「妳积极争取志禾的态度我们很欣赏,志禾个性温和,人又善良,老被仲南牵累,章杨两家关系很深,我们不好说什么,如果因为妳的出现,让志禾正常结婚,有正常家庭,我们就放心了。」
她终于能体会章志禾的心情了,不断的相亲证明自己爱的是女人很辛苦吧?
「伯母,其实我们根本──」还未论及婚嫁啊!但若照实说了,两老对蔡昀芬重新燃起信心呢?自私一点、自私一点,她可不要又将他拱手让人!
「我到外头走走,妳们再多聊一会。」章震南四平八稳地站起来,利眼扫视店内一圈,忽然道:「妳这家小店,还供这么多新鲜玫瑰装饰,是不是太浪费成本了?」说罢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她呵呵干笑两声,要是让章震南知道那是杨仲南的杰作,想必会大大抓狂吧?「薄芸?我可以叫妳薄芸吧?」章母再向她靠近。
「当然。」无端的亲热让人不寒而栗。
「有一件事,我想向妳求证。」章母机警地左看右看,才附耳问道:「妳和志禾,是来真的吗?」
「对不起,我不懂──」
「哎呀!」章母为难地抿着薄唇思索,想想又道:「妳不是代打的吧?」
「啊?」
「你们在一起一段时间……『那个』没问题吧?」
「唉……」字眼很普通,问题很麻辣,而且必须自由心证。
等热辣辣感觉一过,她暗下决定,绝不白目地反问「那个」是什么,并且为了一劳永逸,她做了以下回答──「伯母,我们『那个』的很快乐,志禾『那个』的很正常,如果有一天我们结不成婚,绝不是因为他没办法和我『那个』,而是他想换一个女人『那个』,这样您放心了吗?」
第9章(1)
门一开,他着实吓了一跳,倒不是她主动上门来,他估计过她这些天就会亲自求和,早有了心理准备,他惊讶的是她那身扮相,完全换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休息,我是有事……」他有必要眼睛瞪得那么大吗?「麻烦你……」
「进来说吧!」他压抑住一股不悦,侧身让她进屋里。
背影看去,真快认不出是她啊!原本一头自然卷浓厚的长发,变成柔亮的直发,并且在耳畔别了支发夹,上身穿了件七分袖荷叶领窄腰衬衫,下身是同色及膝小圆裙、细致镶钻半高跟鞋,手上提了个秀气小圆包,脸上化着淡淡却技巧增色的美妆,乍看似曾相识,又说不上来像谁,总之,他熟悉的薄芸不见了,进来的是他无数相亲对象中的一个大家千金,坦白说,碍眼得很!
他质疑的目光令她腼腆起来,站着显得手足无措,干脆坐下来,支吾地说明来意,「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带我到杨仲南的住处,我想找薄荷。」
彷佛预料到他反应不会太好,她连忙解释,「她和杨仲南出去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回来,打她的手机也不接,我担心……」
他脸色稍霁,嘴上仍不饶人,「她早已超过二十岁,不需要监护人看管,再说,人家男欢女爱,我们也不该多干涉,对吧?」
语气温和,只有她嗅得到火气。她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怯怯地凝视他,两人对视片刻,她忽然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他胸口,「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很想很想你,我也不想让你失望,可是──」
温软的身躯紧贴住他,她的气息又回来了,闭上眼睛,他回应她,有力地圈紧她,像抱着熟悉的薄芸,暖意漫漫。
「没生妳的气,只是不能忍受看着妳却又不知道妳在担忧什么。」
「嗯。」面颊在他胸前磨蹭,发出短短轻叹,「我好怕你很快就忘了我,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到时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看着我,薄芸。」他柔嗓轻哄,她顺从地抬起脸,「我们以后,应该会结婚吧?」
她微现羞赧。「如果彼此相爱的话。」
「妳爱我吗?」
「嗯。」很确定地点头。
他吃下一颗定心丸。「所以,我们其实就是未来的夫妻,那么,夫妻就算是一体的吧?」
「……嗯。」听起来很合理。
「所以,秘密是妳的或我的就没差别了吧?如果妳是忠诚的妻子,绝不会瞒着自己的丈夫对吧?」
「呃?」转得是不是有点远?
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心胸狭窄了点,他始终耿耿于怀自己被她划分在「不能说」的那一方,明天不过就剩一天,他不理解这个时间点怎么来的,如果对她而言很重要,他也陪她认真,但她今天若肯说了,就表示她打从心底认同他,愿意与他祸福与共,他那微妙而扰人的心结就不会延续到未来了。
「还是,妳另有打算?」他瞇了眼,「都是我想太多?我一厢情愿……」
她捂住他的嘴,无奈地垂眸。「好啦好啦,我投降了,你别再激我了。不过我有个前提,你一定得遵守。」
策略奏效,他跟着大方起来。「说说看!」不过就是要他守口如瓶或以小指打勾勾之类的玩意吧!这种女生爱使的小游戏由她来做不稀奇,他不介意陪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