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不敢去思索刚才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急忙奔离厨房,回客房拿了皮包就匆匆离开。
这一天,太混乱了……
*
严羽搭计程车回到家,冲进门内便滑坐在地板上,她很彷徨、很惊恐。
慌乱的不是姜少成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是她心中一瞬间涌上的强烈情感。
她才刚刚被男友抛弃,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她不敢面对一路上隐隐在胸口跃动着的乍喜……
想到自己可能对姜少成也怀有好感,想到自己潜意识里可能庆幸着发现男友隐瞒的私情,她便无法原谅自己,这是多么可怕、多么不知羞耻的事呐!
她拿起手机,拨电话给戴仁豪,或许她该确认那是不是一场误会,或许她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她不允许自己是个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女人。
铃声响了几声突然间断了,再拨,已经转为语音信箱。
不死心的她又传了几通简讯,发送完成后,她紧盯着手机,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上头,暗自祈祷它快点响起。
戴仁豪并没有回电话,她看得眼睛都疼了,腿都麻了,勉强拖着一跛一跛的脚让自己躺到床上,继续等待。
然而,发出去的讯息犹如沉人海底,无声无息。
她茫然地靠在枕头上,口中喃喃地念着戴仁豪的名字,就是不让自己想起姜少成。
直到凌晨一点多,严羽终于收到一通简讯,是戴仁豪发的。
简讯中只有短短的三个字——
对不起。
她连忙拨电话过去,依旧是冰冷的语音。
没想到他竟然连当面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严羽看着萤幕上的字,笑了,笑着流泪。
她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终于了解一件事,原来人的心是那么难懂。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拥有“读心术”这样的特异功能,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再傻傻地相信别人、傻傻地等待、傻傻地连君子与小人都分不清楚。
她气愤、痛苦,无法挣脱那种信心崩溃的恐惧感,对自己、对未来充满了疑惑,她更卑屈地想,姜少成给予她的温暖其实是出自于怜悯。
像她这样没有女人味,只知工作不解风情,被交往多年的男友抛弃的女人,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起自己,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第7章(2)
一直到天亮,她仍无法合眼,身体、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缩在双人床上,几度想起身梳洗上班去,却浑身无力,只觉脑袋昏昏沉沈、热烘烘的。
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走了一圈又一圈,她只是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算了……今天请假吧……
她还没准备好面对这违变后的第一天,不知该如何面对姜少成。
想到他,她的心又痛了……
也许……她害怕的是承认了、接受了对他的好感,姜少成将如何看她?他会不会以为她只是一时脆弱寻找安慰,他会不会以为她其实是个薄情、忘情的女人?
没想到,她最在乎的,居然是他。
奋力支起身体,拿起电话正要打电话到公司请假时,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又急又刺耳,震得严羽太阳穴发疼。
“小羽、小羽!你在里面吗?”
门外的叫声像是姜少成的声音,她一阵心惊,怎么愈不想面对,他就偏偏不肯给她机会逃避。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小羽——小羽——”那一声声心急的呼喊逼得她心乱如麻。
扶着家具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向门口,从猫眼确定过才打开门。
“呼……”姜少成看见她好好地站在眼前,松了好大一口气,大手撑在门框上,紧张到微微发抖。
他担心她想不开,又担心她因为他昨晚的唐突不告而别,进公司后发现她没来上班,便急急忙忙地冲来了。
匆忙之中也不知道她住哪一层楼,住几号房,一层一层、一间一间按铃敲门上来。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姜少成转身朝站在一旁的欧巴桑道谢。“谢谢你带我上来,不然我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严小姐……这个人你认识厚?”欧巴桑是这栋公寓的管理委员,跟她确认。
“认识……我公司老板……”严羽虚弱地说。
“认识就好,他很紧张溜,每一户都按铃,不过长这么帅应该不是坏人啦!我就带他上来了。”
“恩,戴太太,谢谢您。”见管理委员一副想聊下去的态势,她赶紧将姜少成拉进屋里。
大门关上后,严羽扶着铁门,低声向姜少成说:“总经理,我换个衣服就可以进公司了。”
“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请假就是了,干么这样勉强自己?”姜少成轻斥,怪她只会照顾别人,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怕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处理。”既然已经躲不了,碰面了,她没有理由下去上班。
“放心,公司不会因为你请一天假就倒了。我只是来确定一下你没事,去,去床上躺着,多睡一会儿。”
他想,她昨晚一定没睡好,不过,两人还可以这样正常的对话,他已经感激万分了,哪怕他依旧是她口中的“总经理”,总比转眼间变成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好过一万倍。
小小的空间里,两人共处一室的紧窒感压迫着严羽,她的心脏跳得好用力,自己凝重的吸呼声也令她窘迫了起来。
他们经常独处,可是此时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暧昧的氛围,她突然间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也突然间意识到他对她的影响力。
“我、我还是去上班好了……”她打开衣橱取出衣服,又想到这间套房就这么大,是该请他出去,还是该到浴室换衣服?
“我说让你请假你就乖乖地请假。”他从她手中取走衣服,挂回衣橱。
“我想去上班。”她又将衣服拿出来。
“我是总经理,我说不准。”他大掌握住她细瘦的一双手,不再让她有机会拒绝。
一争一夺中,两人视线对上了,在两扇打开的衣橱门间,更狭窄、更幽暗。
严羽心悸地撇开视线。
只是经过一夜,为什么看到他的感觉全然不同了,心脏跳得几乎失控,好似安静多年的火山突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姜少成以为她怕他,这让他很伤心,他的表白果然太冲动了。
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控制,没见到她,冲动地连地址也没问就跑来了,见着了她就浑身躁热了起来,她愈躲,他愈克制不住想紧紧搂住她的欲望。
他多么希望她是他的,但是,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你在发烧?”他突然发现她的皮肤是烫的,连忙将额头贴上她的。
“总……”严羽几乎要瘫软后仰。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未眠的关系,她整个人的知觉像是被无限放大,只要他一接近她,她就开始发颤。
“你真的在发烧……”他一确定她的额温,二话不说,将她抱到床上去,接着拿出手机,拨电话给他的家庭医师。
“喂,张医师,你现在有没有空出诊?”
“不用……”严羽想阻止他,她自己买点成药吃吃就好,但姜少成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打断他的电话。
“……不是,是我朋友,对,发烧,我地址给你,你等一下喔……”他连忙冲到门外看看门牌,告诉对方地址后,又冲进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担心地问,没有照顾过病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严羽见他一会儿帮她掖棉被,一会儿又帮她调整枕头,仿彿她是个瘫痪的患者,失去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