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学佾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她绝不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女人,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年,在他心里深处的那个女人,是含泪问他。
而之后的女人呢?她们的泪水,恐怕早就被物质的欲望给吞噬了。
只有她,她是唯一不同的……
“为什么?”
她的表情、她含泪的眼,就像镌烙在他的心坎间,怎么也抹不掉、挥不去……
** ** **
“雨薇,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大幅的落地玻璃长窗上,映著两张细致的女性脸孔,和一整排高过两人头顶的桂花树。
“是,我已经想过了,而且想了很久。”邹雨薇皱了皱脸,乌亮的眼瞳瞟向一旁,看著玻璃窗上的影像。
“我就知道。”与她对坐著的方煦嬉也跟著皱起脸来,“你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在她看来,傅学佾根本就不是个值得交往的好男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见她皱脸,雨薇耸肩,挤出笑容。“我不知道,只是……”
只是,好苦。对于他,那种忘不了、抹不去,每当夜深人静时尤其想他的滋味,真的好苦。
“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他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方煦嬉说得很气,口气非常重。
她和雨薇从小一起长大,在那个充满了绿荫、纯朴的半山腰小村落里,她们一同度过了童年,一起分享叛逆的青少年时期,共同拥有了豆蔻年华的青涩记忆!大学校园里的点滴,直到几年前,方煦嬉离开家乡到台北工作,而邹雨薇留在家乡,她们才分开来。
“我……”她也知道呀,每每在面对镜中的自己时,她也总是会问。
眉间轻轻一蹙,邹雨薇本就雪白的脸色在刹那间显得透明,若不是上过淡妆,她看起来绝对像个生了病的人。
“我知道,我也很努力,但是……”犹豫了下,雨薇没再往下说,话全卡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看著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方煦嬉沉默了片刻,无力一叹,“你总是这副模样,还说你有努力?”如果真的有努力,就不会说出那么离谱的决定。
“是真的。”邹雨薇乌亮的眼瞳闪动了下,心紧紧抽紧,“这么多年了,我努力的挣扎过,就如你说的,我试著不去想他、想忘了他,但是……”
她发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决定勇敢,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或许结果会让她破碎的心,碎裂得更彻底,甚至灰飞烟灭,但她想试试。
“但是?又但是。”方煦嬉又沉沉一叹,“我觉得你最需要的不是去做那个笨决定,而是试著与别的男人交往看看,只要你肯试、愿意去试,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发现,比傅学佾那个臭男人好的男人,满街都是。”
说完话,一抬起脸来,方煦嬉刚好见到一张熟面孔闪过数步外的人行道。
那人伸手抚开几株挡住去路的扶桑,走过翠绿的橄榄树下,朝她们走来。
“我告诉你,你脑子先给我暂停,别再去想你那个疯狂的什么要让自己变得野艳开放的想法,我告诉你,我今天介绍了一个男人要让你认识,他……”
话说到一半,方煦嬉将目光看向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
邹雨薇随著方煦嬉的目光,也看向那抹走近的身影。
“煦嬉,你……”匆匆地,她推开椅子站起,却被绊了下,还差点跌倒。
“要忘掉一个很难忘记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再谈一段情感,认识一个新的人。”方煦嬉跟著站起,并且伸过手来拉住雨薇。
“你明知道我不能。”雨薇的眸光是求助的。
“你可以的。”无论如何,方煦嬉决心要帮好友忘掉那个伤人很深的烂男人。
“我不能。”雨薇紧咬嘴唇。
“雨薇,不难的,问题是在于你如何踏出第一步。”
“你不懂。”雨薇挣脱了她的手。
方煦嬉错愕地看著她,再看看自己落空了的手,沉声一叹,“或许……我是真的不懂。”
“煦嬉……”雨薇觉得不好意思。
“算了。”方煦嬉对她挤出笑容,表示不在意的耸肩一笑。
邹雨薇微愣,两人无言地对望。
第1章(2)
几秒钟后,是方煦嬉先开口:“这次你会停留在台北多久?”
还是有点担心,雨薇该不会真的要让傅学佾那个臭男人伤得心全碎了,体无完肤,完全死心,才会乖乖地放手,认命的回到山上去,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我……”雨薇想了下,老实说:“我目前还没打算。”
“要不要住我那里?”唉!方煦嬉一叹。
果然是笨蛋一个,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肯死心放弃呢?
“这个……”雨薇犹豫了下,断然决定,“我想可能不大方便,因为……”
话还未说完,就让方煦嬉给截去,“只要你不后悔,随你啦,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忘了,有我支持你。”
她的话,让雨薇感动地紧瞅著她,“我想……”
想了下,她欲言又止。
“嗯?”方煦嬉等著她的话。
看著她,邹雨薇再看看那个已经走近的男性身影,“我想,这次不管能不能再与他在一起,我都会好好的想想,就算会很痛苦,我都会逼自己去忘了他,真的,彻底的忘了他。”
雨薇的话,并没让方煦嬉放心,相反地,她越是口吻坚决地表现出坚强,就让她越担心。
“希望是如此。”微微一叹,方煦嬉喃喃地说。
这时,男子刚好走近——
“方煦嬉,真有你的,才半年不见,你的香草餐厅经营得好像越来越像一回事了。”
“那是当然的。”方煦嬉骄傲地挑高一眉,反手槌了男人的胸膛一下。“来吧,阿杰,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雨薇,邹雨薇小姐,就我之前常跟你提起的那个,从小跟我几乎是穿著同一条裙子长大……”
** ** **
深夜,傅学佾回到住处,很意外有人窝在他最喜欢的单座沙发上,等他回家。
“嗨,等你一个晚上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傅学健懒洋洋的抬起一手来打招呼。
“有事?”看了他一眼,傅学佾直接走过来,来到沙发旁,伸出双手,将唯一的弟弟从沙发上揪起。
傅家总共有五个兄弟,分属不同的三个母亲所生,傅学佾排行老四,和排行老三的双胞胎兄长傅学颐,还有老五傅学健,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喂,老四,你这么用力干嘛?”傅学健没回答,很快挣脱了傅学佾使暴力的双手,踱到一旁的三人座沙发,砰一声,用力仰躺在沙发上。
睇了他一眼,傅学佾也没多说话,踱步到属于他的单座沙发坐下,高高地翘起长长的双腿。
“你去不去见她?”见他一坐下,傅学健便直接问道。
“谁?”傅学佾疲累地推推眉心。
“还有谁?”傅学健仰望著天花板,微叹。
“你不是三、四个月前才去看过她吗?”想了下,傅学佾放下双脚,一手撑在沙发扶把上,弓起手肘来,用手掌撑住下颚。
很快地,他会意过来了,学健指的是他们的母亲,那个爱慕虚荣,抛弃了他们三个小孩和父亲,自私地与情人私奔的女人。
“我想再去看看她。”傅学健从沙发上坐起,表情严肃。
“有什么好看?你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了是不是?对于那种女人,不朝她吐口水已经不错了,你还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