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蓝躺在自己身边,薄毯盖著她雪色的肌肤……他知道毯下的她未著寸缕。
凝视了几秒后,他悄悄起身,披上睡衣。
打开卧室的门,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久久沉思。
今晚的一切,只是个意外。
对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孩子,他没有丝毫了解。
只见过几次,因为她甜美的声音,对她有一些好感,仅此而已。
然而,两个几乎陌生的人却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虽然是她主动在先,但他承认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
身为一个刚刚发行第二张专辑,被经纪人一再叮嘱不许谈恋爱的偶像派歌手,现在,他该怎么办?
一切都可以暂时不去理会。首先,他要负起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
不论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是否是他的真爱,不论经纪人如何三令五申,不管做为一个歌手将来的前途如何,眼下,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他会好好照顾她。
等她醒来,他会跟她好好谈谈。
他觉得整个头沉甸甸的,重得要命,酒的后坐力让他不得不再次躺下。
微微闭上眼睛,感到窗外已经吐露微白,天就要亮了。
等天亮了,她醒了,他要跟她好好谈谈……不断想著这些,却又不由自主地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他听到砰的一声。
猛地坐起身子,他发现卧室的门开了,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四周亦不见她的踪影。
她走了?!
就这样一声不响,不等他醒来?
楚思凡心中一阵著急,顾不得只穿著睡衣,便追出门去。
幸好,她还没有走远。
昨天下了一日的雨,今天仍没有放晴,四周灰蒙蒙的,一片湿意,街上空荡荡的。
她站在街边,等待计程车。
凌乱的头发没有梳理,褪去残妆后的脸如纸一般苍白,她拉紧衣服,抵挡清晨的寒意。
跑到她的身后,他煞住步子,一时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看著她孤单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很心疼。
叶蓝感到有人靠近,不经意地回头,目光与他相撞,吃了一惊。
“嗨。”她立刻恢复镇定,微笑著说。
“你该让我开车送你。”本想做一番长谈,现在却只能说出一句客气的话。
“其实你不必介意的。”她转过身去,望著长长的街道。
“什么?”他一怔。
“男欢女爱是很平常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叶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不禁蹙眉。
“我交过很多男朋友,有的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有的则只是一夜情。我对这种事情早就习已为常了,大家玩玩而已,不必那么认真。”她回眸望著他,带著无所谓的轻笑,“你明白吗?”
“可你昨晚说过……你喜欢我?”他有些动怒,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子是那么随便的人,他愿意承担责任,她为什么要用这种轻佻的态度说话?仿佛昨夜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我曾经对很多男人说过这句话,这并不表示我要跟他们天长地久。”她耸耸肩,“拜托你别这么老古板,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楚思凡深邃的眼眸顿时凝结成冰。
静立著,他良久不能言语。
“我的确是个老古板。”脑中忽然闪过小关曾提醒他不要跟这个女人太接近。
他有一点后悔没有早点听小关的话。
尽管身为男人,玩一夜情不会有什么损失,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酸酸的。
“快回去吧,你还穿著睡衣呢,如果让狗仔看到,水果杂志还不知会怎么写呢。”
一辆计程车驶来,她立刻招手,飞快地钻进车里。
后视镜里映著他的身影,怔怔地站在清晨的灰色中,越来越远。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
他不喜欢她。她知道。
虽然,昨晚他吻了她,还做了其他不该做的事……
虽然,他的拥抱与缠绵炽烈火热,让她一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但那一切,只是酒后的乱性而已。
他不喜欢她──这不是无端的猜测,她有证据。
清晨,当她从梦中醒转,看到他独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就会留在她的枕畔依依不舍,而不是抛下她独自躺到客厅清冷的沙发上。
当时她如被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彻底清醒了。昨夜的美梦也彻底破灭。
他不是一个坏男人,所以,他定会为昨夜的事负责。
但她不要他负责,这非但不能给她半点幸福的感觉,反而是一种羞辱。她不是乞丐,为何要被人施舍?
如果勉强在一起,那种被责任束缚的关系,只会使两人感到窒息──她谈过很多次恋爱,她知道。
所以只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叫他不要把一夜情放在心上。
她太冲动了,看到芳姊写有“缘”字的钞票握在他手中,就傻乎乎地认定,这一段感情会有著落,急匆匆地向他告白。
那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并非所谓上天注定的缘份。
错把巧合当缘份,是自讨苦吃的愚蠢行为。
“小姐,你要去哪里呀?”计程车司机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一上车就不住流泪的女孩子。
“我……”叶蓝一怔。此时此刻,她该去哪里?受了伤的小鸟,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家。
清了清喉咙,她说出家里的地址。
司机的双眼不由得瞪得大大的。
稍微熟悉道路的人都会知道,这个地址是出了名的富豪区。
叶蓝平时的身份是东奔西跑、乱交男朋友的小记者;可是回到家里,便摇身一变,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
很少人知道,她的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女强人何淑仪。
何淑仪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撑起夫家事业,经营领域涉及金融、娱乐、航空、房地产……在全球富豪排行榜中,她是亚洲唯一一位女性。
拖著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叶蓝一步一步来到二楼。
她知道,这个时候,母亲已经起床了。
果不其然,何淑仪正坐在梳妆镜前,绾起一丝不苟的长发,盘成一个端庄的圆髻。
“妈。”叶蓝撒娇地唤了一声,一头倒在母亲的床上。
“又交新男朋友了?”从镜中瞥了女儿一眼,何淑仪淡淡地问。
“哪有!”她连忙掩饰。
“没有吗?那你脖子上的‘草莓’是从哪里来的?”何淑仪精明一笑。
“啊?”她连忙拉好衣领,遮盖紫色的吻痕。
“你这些年也该玩够了吧?什么时候听从妈妈的安排,去跟关叔叔的儿子见个面?”
“啊?”她又是一惊,“妈,我还小,要相亲也是你先呀。”
“敢拿你老妈开玩笑,胆子不小嘛!”何淑仪忍俊不禁,“要是哪天老妈我真的丢下你死鬼老爸,另寻新欢,你就该哭了。”
“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哭?”她上前搂住母亲的脖子,“说真的,妈,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正打算交一个呢!”何淑仪半真半假地回应。
“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叶蓝挑挑眉毛。
“怎么可能比你小?你以为老妈我是在找儿子吗?”何淑仪打了女儿一下。
“即使比我小,我也不介意。就算老妈你学那些富婆包养个男明星什么的,我也不介意!”
“真的吗?”何淑仪斜睨她。
她很诚恳地点头。
“那好,十八号那天,你跟妈妈一起吃饭。”
“这个月十八号?为什么要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