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进来说话。」冉岁寒急切道。
她没有栘动,只是站在窗边,傻傻看着他,泪流不止。
冉岁寒急了,掀开棉被想下床,戚小卫这才瞧见他双腿架着木条,根本无法走动半步。
戚小卫一惊,慌张街进房里抱住他,深怕他摔到床下。
「你的脚……受伤了?」看来颇为严重,这就是他无法回家的原因吗?
「你怎么一身伤?」冉岁寒反倒急着关心她。
她头上裹着白巾,脸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伤,让他心急又心疼,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而且见到一身是伤的她。
「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会伤成这样?」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怎会伤成这样?」她哭着紧紧抱住他,脸颊埋进他的胸膛,深深感受他的气息,证实他是真的存在,不是梦。
从他离家至今,快两年了吧。
在大家几乎认定他已经凶多吉少时,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反而确认他还活着的此刻,堆积已久的泪水全数倾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她在梦里骂过他千百回,如今真的见到了他,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感激,她感谢老天爷,允诺了她的祈求,让他还活着。
但,她仍旧气恼他。
「小卫,你先别哭,让我先看看你。」他的手拂过她满是擦伤结痂的脸颊,悉心审视着。
「你很坏……真的很坏!」戚小卫哭着捶他的胸膛,委屈指控:「我找你找得半死,为你担心得要命,结果你竟然在这里乐逍遥,也不知道要写封信回家报平安……」
「我有写。」他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还特地请角姑娘托人带信回临安给她,难道她都没有收到吗?
「有写才怪!」她哽咽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有了美丽的姑娘在身边伺候着,早就忘记临安的事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抓住她胡乱攻击他胸膛的小手,目光深沉,曾经努力压抑的情感,在被敲开一个缺口后,便宣告渍堤。「就算我会忘记所有的事,也不可能忘记你。」
戚小卫想挣开他,却反被他紧紧扣住双手,揽入怀中,充满男人的气息包围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力气比她大得多,那是属于男性的力量,是她一直迟钝忽略的。
「没有事情是不可能不会忘记的,只要撞到头,就可能马上忘记了,像我、像小财子那样。」她负气喊道。
冉岁寒制住她,低下头,漂亮的唇办缓缓靠向她,低吟:「这件事,忘得了吗?」
语毕,他灼热的唇随即覆上她的。
戚小卫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全然忘了挣扎,只呆呆地任他吻着、吮着、纠缠着——
第9章(2)
她微启双唇,眼角的泪水顺势滑入口中,咸咸温温的。他专注的热情在她嘴里来回肆虐,尽情占有;她的唇、她的泪,她逸出的叹息,他全部接收。
离家前那一次短暂的吻,让他惶惑,当时,他不懂得这或许是爱,是两人在日日相处中累积出来的珍贵情感。或许就是跟她靠得太近了,很多事情都成了理所当然,反而感受不到彼此。
他离家之后,十分想念她。
那份思念浓烈得令他心惊,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她早已占据了他心中的每个角落,他努力压抑自己不去想她,想藉由她可能已经嫁人生子的事实,来切断对她的思念。可,它并没有消失,反而在他受伤的这段日子里,更加纠缠着他。
他在乎她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像。所以当炙绝告诉他——
炙绝?!
脑海里冷不防窜进好友的身影,像一记重槌猛然敲醒冉岁寒的理智,他用力推开她,突兀地结束这个吻,重重喘着气,直勾勾盯住她,
戚小卫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望着他。
半晌,冉岁寒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嫁给炙绝了吗?」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你已经嫁给炙绝——」
「嫁你个头!」没等他说完,她已经拿起枕头用力敲向他的头。
冉岁寒痛呼一声。「喂,我的头受伤才刚好!」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赶快嫁给别人啊?」她恼道。她可以为了他不嫁人都无所谓,他就这么巴不得想把她推出去?
「所以意思是……你们还没有成亲?」他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欢喜。
「我干么嫁给他?!」她气吼。「我和他根本八字都没半撇!」
冉岁寒万分开心,情难自禁用力抱住她,深怕她会再被人抢走似地搂得好紧。
两个月前,当炙绝告诉他打算和戚小卫成亲时,他心痛难耐,偏偏他又有伤在身无法赶回临安,更是令他痛苦万分。而今,得知小卫并没有嫁人,他高兴极了,忍不住想再亲亲她。
「喂,你要我呀!」她推开他逐渐靠近的脸,瞪他。
哇,好令人怀念的横眉竖眼出现了。
冉岁寒堆满笑。「没事,就开心嘛!」
「你开心我不开心。」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人要得团团转。
「不开心就赶快离开啊,干么两只手还抱得那么紧?」门边,角乐晴的声音冷冷插入两人的谈话。「我说呢,庄里怎会莫名其妙闹鬼呢?大半夜里还会有阵阵难听的哭声,原来是有爱哭鬼跑进来了——」
「喂,你怎么没敲门?」戚小卫皱眉。
「你哭得这么大声,会听得到敲门声吗?」角乐晴走进房。
「你管我听不听得到,敲门就对了。」
「喂,你这是对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吗?」角乐晴两手插腰,傲气十足。
「你都是这样威胁病人的吗?」戚小卫反击道。
「哈,说对了!你对我真了解,我们—定合得来。」
「谁跟你合得来?」—见面就吵架,除了以前的冉岁寒之外,她是第二人。「还有,三更半夜,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还这样大剌剌进来冉岁寒的寝房,实在让她心里很不舒坦。
「我是来送信的。」角乐晴从怀里取出了两封信,塞进戚小卫手里。「喏,你等他的信等很久了吧,全在这儿了,你慢慢看吧。」
冉岁寒认出那两封信,惊讶道:「你没有托人把信带回临安?」
角乐晴鬼鬼一笑,对冉岁寒顽皮地眨眨眼。「我仍然说到做到,帮你把信送到喽!」只是时间久了点。
戚小卫握着信,心里生起一把无名火。这女人!就是因为她扣住信,害所有人都以为冉岁寒死了,难过了大半天。
「你这害人精!」不必张铁拐算,她也绝对可以肯定,她跟这女人八字绝对不合。
「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角乐晴再度重申。「不过就是晚点把信送到罢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激动?!」戚小卫就是激动。「你害我大嫂难过得病倒,害我大哥为爱妻劳心伤神而累倒,还害小护儿哭着找舅舅差点跌倒……你说我激不激动?」
「什么?大姊病倒了?」很好,又多一个激动的人加入行列。
「喂喂,不过就两封信嘛……」两人的反应有必要这么一致吗?
*
她终于确定了,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和炙绝有关。
冉岁寒这趟远行,不仅仅是为了开拓冉家的事业版图那样简单,还肩负替炙绝传递讯息的责任。
原来,炙绝原姓羽,是古老的羽氏家族目前唯一幸存的血脉。多年前,另一家族为了抢夺羽氏家族最珍贵的传世乐谱,而大开杀戒,逃过残酷杀戮的炙绝隐身于万花楼,便是为了等待机会,引出当年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