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的女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只是朋友而已。」魏元朗澄清。
「朋友?」杨品深不信。
不错,魏元朗的红粉知己是不少,但他从不带她们出席这种社交场合,他跟那些女人确实是纯友谊,以心相交。
「难道你也跟我们学坏,养起情妇来了?」杨品深取笑好友。
有钱有势的男人,不论已婚未婚,包养几个漂亮女人是常见的事,只是他不认为魏元朗也会来这一套。
令他意外的,魏元朗竟没否认他的推论,只是淡淡一笑。
「她来了!」这句宣称,似叹息。
杨品深一凛,很好奇能令好友不掩仰慕之意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调转视线,寻找那个「她」。
他原以为在一群莺莺燕燕里,他无法一眼认出好友的女伴,但他错了,那飘然现身的女人实在太抢眼,太亭亭玉立,一下子便攫住了室内所有男性的注意力。
她穿一袭黑色小礼服,比夜色更深的黑,却奇异地衬得肌肤莹白的她璀亮得犹如一颗星,她的秀发绾起,裸露一截优美的玉颈,小巧的钻石耳环在耳间垂荡,勾惹男人不安定的心。
她的五官不艳,比较接近水灵灵的清秀,但她唇畔似笑非笑的那弯弧度,却很媚、很具暗示意味,很激起人一股想让那唇含住自己的渴望……
杨品深绷住下颔,感觉腹部一股热流窜过。
对她产生欲望的男人当然不只他一个,他注意到室内的音乐淡了,笑语消逸了,粗沉的呼吸声时而可闻。
「我在『Club Lilith』见过她!听说她是赵铃铃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弟。」
「赵铃铃?那个魔女?」
男人们更垂涎了。赵铃铃才貌出众,长袖善舞,传言拜倒在她裙下之臣不乏政商两界的首脑,可惜如今她身价太高,已非寻常人物包养得起。
唉,得不到夜世界的魔女,能亲近她弟子也好。
「听说她的前任金主是某个新加坡富商。」
「那现任呢?是谁?」
「这我就不晓得了——」
一个有标价的女人。
杨品深蹙眉,咀嚼着无意听来的闲言闲语。
他并不讶异这女人标了价,他奇怪的是好友竟会认识这样的女人。他注视着魏元朗走向她,在一干男子交杂着嫉妒与羡慕的目光下,挽起她藕臂,拥着她步入舞池。
她的舞姿曼妙、轻盈,专心仰望魏元朗的神情妩媚至极。
「真希望她看的人是我。」某个胖男猛灌酒,含着醉意咕哝。
一曲舞毕,她仍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一个男人抢上去,仓促间碰撞了她,魏元朗急忙展臂揽住她,不意竟勾下她发簪。
乌黑的发瀑瞬间流泄,垂坠在她肩头,如一波波水浪,温柔地,温柔地摇荡。
「呼——」
着迷的长叹声此起彼落。
盘起秀发的她固然明媚可人,但放下发瀑的她却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纯韵味,我见犹怜,让人好想好想将她抱在怀里。
她还不是个魔女,却极有魔女的潜质,如果能当上那个调教她成为魔女的大祭司……
一念及此,男人们痴了、狂了,恨不得立刻拥有她,将她圈养在自己的领土,在床上尽情刷抚她的发。
杨品深很明白周遭的同性友人都在想些什么,他也是男人,懂得男人该有的欲望,只有一点,他百般推敲也参不透。
为什么魏元朗会如此高调地与这样的女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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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除了几个精力充沛、原本就打算彻夜狂欢的人,大部分人都累了,趁还没醉到神智不清时,一个个偕同女伴消失,到别的隐密之处享受另一种快乐。
杨品深也有些倦了,吩咐招待所的经理好好服务留下来的贵客后,便穿上西装外套,搭乘主管专用电梯下楼。
来到地下停车场,刚驶出他那辆白色法拉利跑车,身后忽地响起简短的喇叭声。
「品深,等我一下!」魏元朗高声叫唤。
他降下车窗,与好友隔窗相对。
「我公司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赶过去处理,你有空吧?帮我送悦乐回家好吗?」
悦乐?
杨品深望向坐在魏元朗身畔的女人,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侧过娇美的脸蛋,朝他嫣然一笑。
他胸口莫名一紧。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很危险,你会把她平安送到家吧?」魏元朗笑问,语气虽温和,却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杨品深轻哼一声。「让她过来吧!」
两个男人达成协议后,韩悦乐盈盈来到法拉利车前。她等着杨品深为她开车门,他却丝毫没有展现绅士风度的打算。
她自嘲地牵唇,开门,坐上副座。
「你住哪里?」他问。
「北投。」
他点头,手握方向盘,潇洒一旋,跑车滑上凌晨的台北街头。
韩悦乐直视车窗前方,望着远处苍黯的天幕,心跳不争气地怦然加速。
片刻,杨品深忽地瞥她一眼。
「听说你的前任金主是个新加坡富商?」问话直截了当,毫不客气。
韩悦乐胸海一涌,说不出那激荡的情绪是什么,她努力平抑呼吸,确定自己唇畔漾开笑意,才转过头面对他。
「你很没礼貌。」
「喔?」他淡淡应声,不置可否。
「一个绅士不会问女人这样的问题,尤其他们才刚认识。」她顿了顿,补充。「就算他知道这女人曾经被包养过,也会装作不晓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别玩游戏了吧?」他嘴角噙着嘲讽。
她注视他,良久,摇摇头。「如果你包养一个女人,大概会无时无刻都让那女人感觉自己是被买下的吧?」
「有什么不对吗?」他转过头,听出她这话有弦外之音。
「你真不是个绅士。」她似叹非叹。「一个绅士就算买女人,也会宠得让对方以为他真的很疼自己。」
明明是银货两讫的交易,还要假装有情有爱?
杨品深觉得好笑。「你的前任金主是这种绅士?」
她不答,默默地用目光雕琢他性格的脸,半晌,才轻轻开口:「关于客户的一切,我有保密的义务。」
「客户?」
「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但对我来说,担任一个男人的情妇也算是一份工作,他付钱,我提供服务,他当然算是我的客户。」
这倒有意思,一个货品也懂得捍卫自己的职业尊严。
杨品深再望向身旁的女人,这回,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所以元朗是你现任客户喽?」
「他不是。」她摇头。「我们只是朋友。」
「元朗可不会带一个『朋友』出席这样的场合。」他犀利地指出。
「他是不会。」她微微一笑。「是我拜托他邀请我来的。」
「为什么?」
「你猜不到吗?」她聪慧地眨眼。
他扬眉,懂了。「你想趁这机会物色新的客户。」
「不错,你很聪明嘛!」
她轻巧地拍手,这动作也不知该说是天真无邪或善于讨好,或许她是刻意融合两者。
杨品深无声地讽笑。「难道我就是你看中的下一个客户?」
否则元朗为何谁都不请托,偏偏要他帮忙送她回去?
「你愿意吗?」她柔声问,嗓音很媚、很性感,却听不出一丝矫揉造作。
好厉害的女人。
他不动声色。「为什么是我?」
她闻言,羽睫低伏,笑意在唇畔若有似无地渲染,几秒后,她扬起眸,眼潭清楚地映出他的脸。
「听说你有一句名言,任何有标价的东西,都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