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信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而她期待着哪一天能亲眼瞧见吴普遭受报应。
吴普听见了她的话,但压根不放在心上,唇边的冷笑更为扩大,故意弯下身施礼,扬声说道:“公主请慢走。”
他的嘲讽、他的嘴脸皆令妍月感到无比厌恶,她撇开头不再看他,问心无愧的往前走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苦难。
她废去了一双腿又如何?只要慕劭能平安活在这世间就好。
至宁王并未回头,仅比了个手势,命所有人退下,欲在于华殿内独处片刻,任何人皆下得前来打扰。
于是吴普便与众侍卫一同离开。
只要慕劭一天未除去,他就一天不得放宽心,思索了会儿,吴普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连忙唤来宫监总管。
“妍月公主被废名号一事不得传出去,明白吗?”
宫监总管忙不迭地猛点头,万万不敢忤逆吴普,以免项上人头落地。
“很好,接至宁王与妍月公主之旨,绘下叛将慕劭之画像,张贴于各地,通缉捉拿,归案后毋需审问,就地正法,人人皆可诛之,胆敢藏匿或知情不报者,坐死罪灭族。”
宫监总管立即屈膝跪下,“遵旨。”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待宫监总管离开后,吴普不禁得意的大笑。
如今他的地位仅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而他早晚定会使计弑了至宁王,夺下王位!
*
余晖斜照。
一辆马车不停往前奔驰,就算马匹累了,不住喘息,驾车之人也不许它停下。虽然他们已经成功离开边境,但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到一处无人发现他们踪影的地方才行。
“王大哥,你快停下呀!”同王贵一块离宫的宫监再也忍不住,连忙开口。
“怎么啦?”王贵只得勒马停下。
“王大哥,够了,咱们已经离开国境极远了。”
“那又如何?”王贵仍不能安心。
“王大哥,你听我说,咱们也该为自个儿的将来好好打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贵皱紧眉头。
“你没想过吗?咱们听从公主之命将慕劭将军迷昏,再将他送出宫,此事总会被发现的。”
王贵闻言抿紧了唇,并未答腔。是啊,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再加上……公主先前不是给了你不少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作为盘缠吗?”他眼底有着贪念。
“那又如何?”王贵心一悸,大概可猜出他心里头打着什么歪主意。
“不如咱们就分了那些珠宝首饰,拿去变卖,换些钱,到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过好日子。”
“那么将军呢?公主可是托付我,一定要让他平安活着。”
“哎呀,王大哥,你真傻,难不成真要带着将军与咱们一道同行?他可是吴普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咱们若带他同行,是替自个儿惹麻烦,不如索性把他抛下,任由他自生自灭。”
“你……你说什么?”王贵潇脸讶异。
“王大哥,现下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自个儿的性命要紧哪!”
王贵转过头,看着车内束在麻布袋里的那副高壮挺拔的身躯,好一会儿后他又挥动缰绳,策马往前行。
“王大哥,你的决定是……”
“我还是不能违抗公主的旨意。”王贵神情坚定。他绝对会带着慕劭将军前往一处安全之地栖身。
那名宫监闻言脸一沉,冷哼了声,“哼,真是愚忠。”接着伸出手便要抢夺王贵手中的缰绳。
“你这是做什么?”王贵大惊。
“做什么?当然是替自个儿的将来打算,我好不容易逃到了这儿,说什么都不会傻得因为他人而丧命。”
“你快放手!”
“你才该放手!”
两人不断拉扯着缰绳,并以长鞭抽打着马身,早已疲惫的马儿再也忍不住发怒,不听使唤,直往前奔去,在王贵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下,连人带车坠落山谷。
马匹跌断了颈子,当场惨死,车身更是翻滚了好几圈,最后坠落于谷底。
车内,束着麻布袋的绳子松了开来,许久之后,被下药迷昏的慕劭缓缓苏醒,四肢勉强使出力气,从麻布袋爬出来。
眼前的情景令他感到诧异。
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身处于皇宫的于华殿内,饮下了妍月公主赐给他的一杯酒后,便失去知觉,如今再度醒来,却是身处于深山的谷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往一旁看去,两名身着宫监衣裳的男子横尸于下远处,而其中一名宫监的身影他十分眼熟。
慕劭缓缓步向前,仔细瞧着这名宫监的容貌,之后立即忆起,那正是当时带他入殿觐见公主,并端酒来让他饮下的宫监。
这名宫监怎会在这里?而他又为什么和这两人在一块?一切的一切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他准备离去时,恰巧瞧见破损的马车内有只绸缎方巾,原本绑紧的方巾松了开来,露出放置于里头各式各样价值连城的珠宝,以及一块皇族的令牌与一只镶金的玉佩。
拧紧眉步向前,他将那块令牌与玉佩拿超,仔细观看。
这正是妍月公主的令牌,而这块刻有凤凰的镶金玉佩,仅有皇族之人可佩戴,想必是她的信物。
为什么她的令牌与玉佩会在这儿?而他又为什么会被她下药迷昏,派宫监带他离开?其中究竟何有因由?
无论如何,他定会查明真相。
第2章(1)
一名身着褐布粗衣,头戴笠帽,身材高壮挺拔的男子,来到离京城不远处的城镇,走进一间茶馆坐下。
店小二向前招呼,“客倌要来点什么?”
“一壶茶。”男子以低沉嗓音说道。
“好的,马上来。”
待店小二送上一壶茶后准备离去,却被那名男子一把握住手臂,怎么也挣脱不开。
“客倌……”
“我有些话想问你。”始终戴着笠帽的男子放开店小二的手臂,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于桌上。
店小二见状,连忙伸手将那锭银子收进袖内,小声地低语,“爷,您有什么事要问,小的知无不言。”
“建威大将军为何受通缉?”男子沉声问道。
“爷,您下知道吗?将军图谋反叛,所以被朝廷通缉,各地皆贴满他的画像,人人得而诛之。”
“胡扯!”男子倏然低吼。
店小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着,“爷,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听人说的。”
“那么丞相呢?”
“唉!早在将军大喜之日当天,王与妍月公主便下令,由吴普率领数百卫士前往,将慕氏全家上下以及所有宾客全部诛杀,一个不留。听说他们的尸骸全被叠起,还被人放了把火,连同宅邸一块儿烧个精光,就算有心人想替他们入敛也办不到,因为每个人都生怕一靠近那里便会惹祸上身,项上人头不保。”
男子闻言,不再开口,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店小二没有发觉他的异状,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其实咱们这些市井小民都知道,丞相与将军赤胆忠心,为国为民,但王与妍月公主如今皆宠信小人,竟将慕氏一家诛灭。唉,现在只求将军能平安无事,干万别返回京城,否则这世间的好人又少了一个。”
男子不再多问,比了个手势,店小二立即退下。
爹与慕氏一家以及他那尚未拜堂的妻子和满室的宾客……数百人的性命,全因为宠信奸臣的君王与妍月公主而断送。
该死!那日他若未前往于华殿见妍月公主,留在宅邸内,或许他就能拯救爹、妻子以及无数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