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第一次很痛,有人痛到昏倒,不知道她的处女膜坚强或脆弱,会不会固执得教她痛得死去活来?
“你确定自己很漂亮?”他向前倾过四十五度。
她的上半身跟着往后仰倒四十五度,两人密合度是百分之百。“是姑姑说的……”
他摇头,啧啧两声,站直,斜眼睨人,“去洗澡吧,顺便照照镜子。”
待赦令颁布,点点喘口大气,马上踢掉高跟鞋,咚咚咚,奔进浴室里。
五秒钟后,浴室里传来惊叫声,她……和小慧的深情和解,将她脸上的彩妆变成泼墨画。
听见她的尖叫声同时,希壬捧腹大笑。
终于,新娘新郎双双坐在床边,原始律动即将登场,人类的延续由此开始。
点点很担心,比起他的前女友,自己是否逊色太多,更何况她们脸上没有泼墨画。
万一不满意,他会不会走出去,电话随手拨,不管网内网外,女友们随传随到,满足他的热情需要。
她揪着衣服下摆,想象从电影上看到的情色镜头,那个……男生的满意度要从哪里看出来?
啊……点点双脚发抖,因为……他上床了。
眼观鼻、鼻观心,点点用鼻子吸气、嘴巴吐气、鼻子吸气、嘴巴吐气,接着,她把左右手反转高举、踮脚尖拉开腹肌。
她在做瑜珈?希壬下巴微抬,用瞄猪圈动物的睥睨眼光,问:“你还不累?”
“这是拜日式,可以吸收日月精华,要不要一起做?保证你神清气爽,高血压糖尿病说拜拜。”
新婚夜,她脑袋装的不是男女合欢式,居然是拜日式?
“不必,快上床,很晚了。”
啪、啪,他拍两下床,气势和黑道大哥要凌迟小弟之前很像。
“还早,要不要看电视?”说着,她的脚往起居室方向挪。
“上床!”
好大一声吼叫,害她以为枪响,噗地,她在两秒内跳上床,乖乖把自己送给大野狼。
“快睡。”说着,他闭上眼。
点点低头看,希壬的手环过她腰背,将她搂在胸前,他的腿跨在她腿上,胸腹紧紧相连,明明暧昧,他硬是把它弄得理所当然,好像她是有沐浴乳香的新抱枕。
十秒钟、三十秒、两分钟,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而点点的心跳从一百八降回七十下。
就这样?不会吧,是大野狼食欲不佳,还是她不够美味可口?
“希壬哥……”她迟疑。
“什么事?”他闭眼回答。
“人家说,洞房花烛夜都要、要那个。”这种话很难启齿。
“哪个?”
他内伤了,心肝肠胃统统伤,原因是不明笑气撑破五腑六脏。
“要炒……一点饭。”
他的腹肌憋得频频颤抖,再吞口水,他张眼,斜眼看人,“你有葱姜蒜?”
什么什么?希壬的话把她搞得一头雾水。“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必做?”
“你准备好献身了?”他不答反问。
若她回答“准备好”,他肯定要发脾气,一星期绝对无法让女人做好准备,把自己送给另一个男人。
幸而,她从不对他说谎。“没有。”
“没准备怎么炒饭,不怕烧成焦炭?”
“所以……”
“和以前一样,你又不是没有摸到我床上过。”大手遮住她的眼睛,他的话替她彻底解套。
“希壬哥。”她抓下他的手。
“还不睡?”别逼他改变主意,对于炒饭,不是自夸,他真的很行。
“我有点兴奋,聊天好不?”她圆圆的眼睛对他笑。
兴奋?他还以为她只有不甘愿。点点的形容词取悦了他。
“想聊就聊。”把枕头叠起摆高,坐起身,手支在后脑,他就聊天姿势躺好。
她靠进他胸前,他有枕头,而他是她的专属枕头。“刚到台湾时,我常睡不着、吃不好,你该看看,那时候的我真的很苗条。”
“真的?”
他的表情写着「骗鬼了,你会苗条?那么猪会弹钢琴、狗会跳芭蕾,而桃莉羊会自己复制羊咩咩”,但疼痛从心底掠过,他不爱她苗条。
“我常想,若我溜回美国,你会找地方收容我,还是去告诉爷爷,把我下放到刚果或蒙古,更遥远的地方。”
他有这么残忍?看到鬼了,他明明就是温和善良的希壬哥好不好?
“我偷骂你,骂你心好硬,怎么可以逼我学独立,骂完很多遍,还是睡不着,到最后……”
“怎样?”
“我想起被恶梦吓醒的夜晚,想起你偷渡进来的炸鸡块,想起你对我说过的床边故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满是胡渣的下巴处亲吻。
心跳两下,反应从下方处往上窜升,Hold住,他是言而有信的大野狼。
“然后我很聪明。隔天,我买一床新棉被,折折折,折出一个希壬哥,躺在厚厚暖暖的棉被上头,想象着和你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啰。”
就这样?她复制希壬哥的能力比桃莉羊更强?
“那些年,你没有离开过我身边。”
把头埋入他颈侧,熟悉感觉回笼,她爱死了这种安全感。
她的话暖了他的心,叹气,他认错,他不应该将她推开。“对不起。”
“我接受。”
“以后不会了。”他不再将她推开,这场婚礼,已将她变成他的名下财产。
“那……明天……”
“明天怎样?”
“明天早上,我们去吃麦当劳?”吃着麦当劳,回想浓得化不开的青春,她喜欢那一年,没有寂寞与苦闷。
“很想吃吗?”他问。
“好想。”
“我现在去买。”二话不说,希壬翻下床,拿了车钥匙往外跑。
半小时后,他们在异国风情的蜜月床上,享受一块块酥嫩甜美的炸鸡,两人的新婚夜没有炒饭,有的是欢乐美味的美式脂肪。
*
婚姻生活比想象中顺利。
新房子未盖好之前,钧璨搬出去,把公寓让给点点和希壬。
希壬忙到分身乏术,但他还是替点点改装了厨房,大型专业烤箱、各式大师级工具,让点点的面包天分得以发挥。
很快地,整栋大楼弥漫面包香,五十几个住户,户户都收到爱心面包,不同的创新口味、不同的造型,面包店里,绝对找不到这种特殊面包。
下午六点,点点把刚出炉的桔酱核果面包夹进点心盘,连同从小慧家掠夺来的蓝山咖啡放在客厅桌上,穿了凉鞋,往楼下跑,她要到警卫室等老公回家。
为什么要等老公?她热爱唱望春风?或是没有她,希壬找不到家的门牌号码?当然不是,而是……好吧,点点承认,她很废,老婆能做的事,她样样不行,相形之下,“等门”就成了重点工作。
她是弱鸡老婆,她自问过,娶这样一个妻子,对希壬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反复思索、反复考量后,她的结论是,Nothing,她的存在对希壬毫无帮助。
唉,她勉强希壬,做了件毫无好处的事。
在罪恶感的谴责下,点点绞尽脑汁,企图找到身为妻子该做,且符合能力范围的工作。
她找到了,敦亲睦邻是一个,接老公、让他感受婚姻生活的温馨是另一个。
“我在这里!”
车子停下,点点拚命挥手,把希壬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带。
希壬下车、走近,把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加,推推她的笨脑袋,说:“我要讲几次,天冷,下楼记得多加一件外套。”
“才一下下嘛。”勾住希壬手臂,她笑脸迎人。
看,很像吧,所有人都相信他们是对恩爱夫妻,虽然他们没炒过饭……谁教她擅长做面包,不擅长中式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