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着他那深邃得看不出一点思绪的眼眸,她眼皮儿微阖,掩去了眸底的不耐,脸上扬起了一抹迷人的娇笑。
“怎么会呢?伺候爷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啊,只要爷喜欢……”话未竟,妩仙突然主动地欺身上前,双手攀上了他那伟岸的胸膛,然后依着他方才的模样贴上他那紧抿的薄唇。
呵,不过是要曲意承欢罢了!
有啥难的?
带着一抹魅笑,妩仙学着他的模样,完全不顾众人嘈嘈嚷嚷的惊诧声,只是专心地“证明”自己没有“不爱”。
面对她的积极主动,莫尚天朗声大笑,然后大手一伸,不顾礼教地将她拦腰打横抱起,任由她的红裙儿在风中飘荡着。
这对新人完全无视礼教的举动让在场众人惊呼声连连。
这样的打情骂俏,真是不知羞啊!
观礼的太太姑娘们全都因为眼前这一幕而酡红了脸,而男人则是瞧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啧,瞧新姨娘那股美艳和浪劲儿,真是羡煞了在场所有的男人,他们莫不鼓掌叫好,可是却有一双隐身在众人之中的眼神蓦地变得阴沉。
那眼神犹如利箭,笔直地射往莫尚天的背上,仿佛恨得想要在那高壮的身躯上穿出一个洞儿似的……
*
“都出去吧!”
扔下了赏钱,打发走待在新房里等着领赏的媒人、嬷嬷和丫头们,即使怀中仍抱着美娇娘,莫尚天依然轻松自若地反脚一踢阖上了门。
几个踏步将妩仙给放在了铺着红被褥的榻上,他接着就往她的身旁大剌剌地一坐。
这间新房不算小,光是一个偏房只怕就比一个寻常百姓的住房、连厅堂加起来都还大。
他不开口说话,妩仙倒也不觉得窒闷,神情自若地抬眼打量着自己的新房。
瞧着满室刺眼的红,她完全不觉得喜气,只觉得一股气闷从她胸口窜了上来。
她悄然地喘了口气,然后兜着一双水灵灵的眼儿,继续打量起莫家精致的雕梁画栋。
呵,真不愧是巨贾之家,这一根根的梁柱雕功精美不在话下,繁复架构的藻井斗拱无不在细微处彰显了宅院主人非仅一般暴发户而已!
仰看着这间用银子堆砌起来的金屋,妩仙流露出来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欣喜,望着望着,反而忍不住无聊的打起了小哈欠。
她努力隐忍着想要倒向身后那柔软床榻的冲动。
“累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妩仙结结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猛然回神的她,甚至差点儿从榻上跳了起来。
她很快的反应,“爷……我不累!”
睁着眼儿说瞎话,是飘香楼里的嬷嬷们教她们众姐妹的第一课,对男人,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因为,男人其实不喜欢听真话。
“不累吗?”结实劲瘦的身躯霍地趋近妩仙身旁,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已显疲态的脸庞。
“是啊!”睁着水亮大眼,她心底真的很想象一般新嫁娘那样娇羞地低下头,好回避他那仿佛会灼人的眼神,可惜莫尚天没让她如愿。
他伸手,挑勾起她的下颔,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间隙。
“既然你不累,那么……”脸上漾着极端恣意的笑容,他的手像变戏法似的,转眼间轻易地卸下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
“你……”就算经过精细的调教,可是一旦面临真实的情况时,饶是像妩仙这样外表看似毫无所惧的姑娘,心儿也忍不住地开始怦怦狂跳。
“爷想干么?”
悄然地吞了口口水,她的声音明显地虚弱了起来。
“这种事需要问吗?今儿个可是洞房花烛夜耶!”嘴角擒着一抹讪笑,对于她那天真的问题,莫尚天捺着性子回答。
“可是……”虽说早就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但真到了要实际“上场杀敌”的时候,妩仙却忍不住地想退缩。
好……可怕!
“怎么,你不想吗?”停下了自己侵略性十足的动作,莫尚天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脸上的紧张和无措,在略略沉默之后,他问道。
“我……”张口欲言,却是无言。
能不想吗?
早在她同意嬷嬷那桩买卖,将自己卖给了飘香楼后,她就知道这天迟早要来。
她的身子早就已经不属于她的了。
“我哪有什么想不想的,只要夫君想,那么我就不会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妩仙像是背书似的说完,柔若无骨的双手已经往莫尚天伟岸的胸膛攀去。
灵活似蛇,她的手成功地在他身上挑起急速窜流的情欲。
伸手将那只顽皮的小手握在掌中,莫尚天瞪着她那无辜至极的眼神,突兀地打即将展开的翻云覆雨,轻轻问道:“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吗?”
他问得很严肃,隐隐约约的,她仿佛听到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妩仙疑惑地睁开原本微阖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柔媚地回问:“不就是要面对爷的需要、伺候爷吗?”
身为一个妾,除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尽量和大夫人井水不犯河水之外,她想她的日子应该可以过得很逍遥吧?
“这就是你对‘小妾’的认知吗?”多天真的一个想法啊?
想来,这个看起来美艳又精明的女人,其实天真得紧。
豪门巨贾家的小妾岂是这么容易当的?
除了穿金戴银之外,复杂的人事、纠葛的恩怨,莫不让人坐立难安、无法置身事外,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这么天真的女人。
那双眸儿闪烁的光芒太过聪慧了,她这回答应该只是在敷衍他吧。
“爷儿!”妩仙娇滴滴的喊着,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难道说奴家的想法不对吗?”
她一向很有不耻下问的精神,既然已经嗅出了一点端倪,又怎么可能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你以为小妾是这么容易当的吗?”
多犀利的一个问题啊!
妩仙的眉在笑、眼在笑,可是笑容却透不进眼底。“小妾当然不容易当啊!”
这种事只怕傻子都知道吧!
在一向注重尊卑规矩的大户人家里,小妾的地位只怕比丫鬟高不了多少,想要有着优渥的生活,还得倚仗夫婿的疼宠。
她并不认为嫁进了莫家,自己就真的变成了镶金包银的凤凰,但却也没料到莫尚天会这般严肃的和她谈这个问题。
他这些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涵呢?
“在这个家里,你可以和任何人都井水不犯河水。”
他在警告她吗?
要她千万别妄想爬到他的正妻头上撒野?
如果是,那么他干么要捧着足以砸死人的银子贡献给飘香楼的李嬷嬷?
这年头,多得是男人娶妾,而这些娶妾的男人通常只是将正妻供着,对他们而言,正妻只是一种工具和装饰品。
疑惑打刚才起就在她的心中不断的积聚着,她甚至忘了嬷嬷们教她得“装笨”的要求,忘了隐藏自己,灵灿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莫尚天,想要探出一丝丝的端倪来。
“而且,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做任何事情,用任何手段,只要能够保全自己的生命。”
她心头第一个疑惑尚未被解开,莫尚天立刻又丢了一个更大的谜团出来,兜得她一头雾水。
明亮的眼儿眨啊眨的,终于忍不住打破自己刻意装出的乖巧、天真,她用犀利的口吻问道:“为什么?难道我在这儿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宅子里总共已经死了三个妾了。”
莫尚天轻描淡写的说,仿佛那三个死了的女人都不是他曾经同床共枕的女人,只不过是路边的一株野草一样,语气中完全没有半丝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