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开始不喜欢的话,怎么会让它变成习惯?”他又补充了一句。
而这一句,却让夏英洁沉默了许久。
石诺伦侧头看着她恍然的神情,不禁稍稍皱了眉。今天的她似乎反常得有点彻底。
“妳今天的问题都很诡异。”
夏英洁抿抿唇,再次望向车窗外。
“……现在你知道我有多重人格了吧?”
她的话让石诺伦噗哧笑了出声。
“那也不错,认识一个人等于认识好几个。”
“也只有你会这样想。”
她闷闷地,面向着外侧。
然而眼底看的,却是石诺伦倒映在车窗上的身影。
* * *
“那……”
走到家门前,夏英洁回身,抬头看了石诺伦一眼。“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凝视着她的脸蛋,石诺伦欲言又止的。
他应该要在她进门之前说些什么,然而此时此刻,那种溺不死也救不活的矛盾感却紧紧栓着他,甚至他连该从哪一个字开始说起都没有头绪。
他向来只擅长结尾,从来就不擅长开头。
见他毫无反应,夏英洁轻咳了一声:
“那,我先进去了。”
她点了个头,就要转身。
忽然,石诺伦突地伸出手,抵在她的脑后,低头印了一记吻在她的额头上。
夏英洁不自觉地缩起双肩,紧闭双眼。脑海里除了空白之外,只剩下额上那两片唇办的温热触感。
好一下子,他的双唇离开了她的额前,她的双眼才缓缓睁开。
他俯视着她那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
夏英洁启口,试图打破什么。
他却倾前,低头又吻上她的眉宇、她的鼻尖,细啄她的脸颊,每一个吻都像是春天里的毛毛雨一样轻柔。
乱了节奏的狂乱心跳,成了她唯一能听见的声音。而他的吻成了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
他稍稍抬起头,看着眼下那双迷蒙的眼眸,双手不自觉地扶上她的腰,将她揽向自己。
以直接的占有来取代迂回的温柔,以单纯的动作来取代复杂的言语。
毫无犹豫地,他吻上她的唇,从反复轻浅品尝,到辗转吸吮掠夺。渴望变成了无止尽的黑洞,比起那口填不满的古井还要深不见底。
他的吻让夏英洁顿时头晕目眩,就连喝了整瓶的伏特加都不见得能让她有这种体验。
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他的唇瓣依然紧扣着她的,像是蚕茧丝般纠结得难分难舍,缠得她的心绪只能片段清醒,无法完整思考。
忽然──
夏英洁睁开双眼,猛地一用力推开了他。
这一推,石诺伦愕然,像是在美梦中被人踹下床底。
她的气息依然喘急,唇上还留着他的吻痕。
“我……”她看着石诺伦那双惊讶的眼神,“对不起,我只是……”
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说得清楚?
该怎么表达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只是不想象黎淑姿那样,在半知情的状况下成了所谓的第三者。
或许当初的黎淑姿也是像此刻一样,单纯是因为抗拒不了这样的吻而已。
“我只是……”
她狼狈地拨了颊边两侧的发丝,眼眶里泛起水泽。
石诺伦先是楞了几秒,而后像是忽然苏醒了过来,抢吸了一口气。
“不,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语毕,他别过头,扯出一丝苦笑。
“我……”他的吻所带给她的醺醉尚未退去,脑袋里竟乱得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早点休息吧。”
他退了两步,重新正视她,露出了一种她从来没有看过的笑容。
这让夏英洁怔愣住。
“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那是他当晚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夏英洁呆然地目送他坐上车,看着他的车渐行远去。
而他那令她迷醉的烙吻,成了在这种黑夜转入白昼的暧昧时段里,个虚幻如梦的记亿。
第10章(1)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依然会选择倾吻她。
在当下,石诺伦以为自己会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经过半个月,他却丝毫没有后悔过。
那一吻给了他答案,给了他解脱,将他从泥沼里给释放。所以,他从来没有后悔过的感觉。
然而曾经进驻内心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被根除。即使不闻不问,她的声音、她的容颜、她身上的独特香味、她发丝的触感、她唇瓣的柔软,都还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像是远在天际,却又只消一眨眼就仿佛在身边。
这样的束缚,究竟是真的忘不了,抑或只是自我催眠的效应在作祟?反之,究竟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这也是另一桩的自我欺骗?
“诺伦。”
忽然,一声呼唤,将他唤醒了过来。
“嗯?”
他醒神,朝着声音望了过去。
“电话。”
黄圣昂站在电话旁,单手捣着话筒。“是‘橙花’的老板打来的。”
“啊?”
他皱了眉,一脸不解。“为什么会……”
“打来挖角?”黄圣昂扬扬眉,笑了一笑。
“橙花不是我擅长的酒,去了可能会搞垮人家的招牌吧。”他耸肩,走上前去接过话筒。
对方是不是当真来挖角,黄圣昂不确定。
但是没一下子,石诺伦即挂断了电话,走回来就是披上外套,拾起那只被他摆在地板上的背包。
“…….你这么快就决定跳槽了?”
“是啊。”石诺伦扬起嘴角,“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太优了,不去的话对不起列祖列宗。”
“好歹我也当了你几年的老板,你忍心这样背叛我?”
黄圣昂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惹得石诺伦笑了出来。
“其实是小不点落在人家的手上,我不能不去救回来。”
“……啊?”
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你还真该死,竟然让自己的女人在别的酒吧喝到醉。”
“请更正。”
他拉起外套的拉炼,背上背包,转身走向大门。“她不是我的女人。”
“那就想办法把答案变成‘是’。”
走到门前,石诺伦回头看了他一眼,静了几秒,才道:
“不可能,我已经保证过了。”
“已经保证过了?”
来不及多间一句,石诺伦已经拉开那扇门走了出去。
“保证过了?保证什么?”
黄圣昂拉高声调追问着。
然而响应他的,是系在门上的铃铛的清脆声响。
* * *
推开那扇红木边框的门扉,里头只剩两个人。
一个,是吧台内的老板。
另一个,是趴在吧台上熟睡的女人。
“啊……你来了。”
对方见他进门,递上微笑。“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要通知谁,刚好想到之前你跟我提过你在‘海边’上班,只好打到你们店里了。”
“哪里……”
石诺伦稍稍喘息着,走到夏英洁身旁。“她是喝了多少?”
他记得她说过她是喝不醉的。
年轻男酒保静了一会儿,转身取下酒柜上的那瓶DITA。
“从这里,”他指了指瓶颈。“喝到这里。”然后又指了指瓶底。
石诺伦看了,当场傻楞了几秒。
“那不就等于干掉一整瓶?”
面对他的问题,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没阻止她?”
“怎么阻止?”男人耸耸肩,“她说如果她喝不醉,她就没有理由叫你过来了。”
这句话让他又是一怔。
“……她这么说?”他皱眉,从头怀疑到脚。
“我随便说的。”
忽然涌上一股想扁人的冲动。
“你差点骗到我.”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过,她今天晚上的话很多倒是真的。”
石诺伦瞥了他一眼。“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