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边大将军端木骥。」
「啊!是你!」天朝最年轻的十七岁将军,阿融的大堂哥!
她赶紧抱过了阿融。任谁都清楚,若没有了阿融,端木骥极有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或许就像宫里有利害关系的后妃一样,他也是讨厌她的小阿融,这才会嫌阿融调皮,打阿融的屁股吧。
「阿融别哭了喔,娘带你去见父皇……」
「娘娘,万岁爷说您和皇子不用过去了。」一个太监赶过来。
「为什么?」管娘娘脸色刷白,惶惑地道:「刚才公公您不是为臣妾排上晋见顺序了吗?」
「不瞒裕妃娘娘,」太监很抱歉地道:「万岁爷今天心情很好,不巧听到皇子的哭声,便坏了兴致,舞伎正在跳舞都被赶下去了。」
「是……」管娘娘低下头,吃力地咽下眼里的泪珠。
「娘,阿融跟父皇拜寿了。」小阿融开心地道:「春眠不觉晓……」
「阿融,娘带你去御膳房找好吃的果子。」
「呜!娘,阿融好想父皇……呜呜!阿融要父皇啊……」
伤心的管娘娘抱走了小皇子,原先正要进宫拜寿的端木骥迈开脚步,看了鞋尖半晌,抬起头,转回来时路,回家去了。
这就是「平王爷打皇帝屁股」的事件始末。
平王后传
平王爷从此逍遥自在,游历江湖,不再回归天朝了吗?
非也。两年后,撞坏头的平王爷回来了,并且携回一妻一子。
慈庆宫外,两个吵了三十几年的老女人还在吵。
「为什么妳拿的是金戒指?」贤妃很不高兴地道:「我拿的是玉戒指,难道管太后不知道金子比较值钱吗?」
「我才说呢,为什么妳拿的是玉戒指?这是我最爱的羊脂白玉啊!」淑妃护恨地看着贤妃的指头。
「妳们两个交换不就得了?」前方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
「妳是谁?!」
贤妃淑妃同时抬头看去,前面站着笑咪咪的定王妃,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抱了娃娃的小姑娘,大胆插嘴说话的正是此人。
贤妃淑妃正想指责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却同时惊骇得花容失色。
「吓!好像,好像!简直从坟墓爬出来了。」两妃抖着声音道。
小太后蹦出来了!一样的眉目,一样的笑脸,所不同的是黑了些,脸上长了几点大麻子,一头长发编成十几条串着彩珠的小辫子,身穿不知哪里的异族鲜艳服饰,手上挂着几圈银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十分悦耳。
至于她抱着的小娃娃则是眨着一双大眼,好奇地到处瞧看。
「两位娘娘好。」定王妃开心地介绍道:「这是臣妾的媳妇和孙子,带他们过来向管太后问安。」
「两尾牛牛好。」小媳妇微笑问安,带着明显的外族口音。
「喔。」贤妃吐了一口气。「原来是平王爷带回来的妻子啊。」
「我说定王妃啊,」淑妃继续打量小媳妇,摇头道:「怎么妳儿子娶了一个番邦女子?她读过书吗?懂礼节吗?会刺绣吗?这样又怎能当平王爷的王妃,做我天朝皇室的一员呢?」
贤妃也跟着叹气,神情哀悯。「定王妃,我看妳是不得已吧,平王爷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替妳难过。他随兴睡了一个村姑,生了儿子,生米煮成熟饭,妳也只好接受了。」
「不是啦……」定王妃打哈哈。
「怎会这么像?」贤妃淑妃又绕着小媳妇打转。
「不不,她比小太后圆、黑、丑、笨……唉,真是怀念啊。」
「都死两年了。也好啦,早死早超生,我都被她管怕了。」
「要说管,管太后才会管呢。吓,以前看她安安分分不爱说话,现在也是不爱说话,却是直接下了懿旨办事,我都没机会反对呢。」
「就是嘛。说赏赐戒指给咱们孙女,连挑都没得挑……咦?交换?」
贤妃和淑妃对看一眼,再望向小媳妇,同时想到久远的一件事。
「唉,想当年,小太后也是要咱们换住处、改风水啊。」
「从此咱两个姐妹情深,情比石坚,有事总是聚在一块儿商量。」
「这都是小太后的功劳。有点想她了,咱找一天去给她上坟吧。」
「呵呵,小娃娃真可爱,有像他爹喔。」贤妃淑妃总算注意到手舞足蹈的小娃娃了,若非小媳妇抱着,恐怕就蹦下来到处乱跳了。
「哪像他爹啊。平王爷总是板着脸,笑起来就像准备杀人似地。」
「咯咯咯!」小娃娃伸出小手,抹下两位老妃子脸上厚厚的脂粉。
「哎唷!要死了啦,赶快回宫补妆了。」贤妃淑妃赶忙掩住脸,匆忙地道:「定王妃,不跟妳聊了,下次去我们那边坐坐。」
「小鱼调皮喔。」小媳妇绽出笑容,帮娃娃拍去手上脂粉。
「小豆子,咱快去见妳最想念的管太后了。」定王妃眉开眼笑。
「是的,娘。」
*
定王府,招待亲家的家宴。
「大哥,你给他取这种名字,他长大会恨死你。」端木融又微服跑出来了。自从大哥回家后,他就好喜欢来定王府。
「端木小鱼,不好吗?」端木骥冷哼一声。「黄小戎公子?」
「皇室子孙总得取个别具深义的好名字,像大哥二哥三哥都是好马,我嘛和乐融融,可是小鱼……」端木融真想去撞墙。
「他以后只要承袭我的爵位就好,不必像他老爹笨得出来为朝廷卖命,不需要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大哥别忘了,万一天朝皇帝有个三长两短,该是谁来承袭帝位?」
帝位向来是往下传,万一,是说万一啦,阿融不当皇帝了,当然不太可能往上传给三个堂哥,那么往下传的第一顺位,就是……
「阿融!你赶快给我大婚生儿子!」端木骥抓狂了,猛摇皇帝。
「不行啊,小叶才十三岁。」说到这,端木融又要徒呼负负了。
「很多姑娘十三岁就……」端木骥向妻子使个眼色。
谈豆豆正拉了顾小叶谈心。只要阿融外出,就由小叶扮成少年侍从贴身保护,两人形影不离,阿融走到哪,她当然跟到哪了。
「小叶,妳初潮来了没?」谈豆豆小声地问。
「没有。」还是一派孩子气的顾小叶微微红了脸。「我娘说啊,外婆家这边的女孩子都要十五岁以后才来初潮的。」
「那也没办法了。」谈豆豆朝丈夫摊摊手,至少还要两年哪。
端木骥拿拳头用力揉了揉额头。恼啊,怎么给小鱼找麻烦了?
早知道就晚几年再回来,可他和豆豆都思念家人,也想早点让他们见到小鱼,更何况小豆子又有了……
他脸上逸出一抹满足的微笑,望向正在玩耍的儿子。
「叔叔、叔叔……」端木小鱼骑在马匹之上,两腿乱蹬,好不得意。
「呜呜,我真是效犬马之劳了。」趴在地上当马的端木骝哀怨极了。
小侄儿一回家就跟他最投缘,叔侄俩成天玩在一块,他也很开心小鱼这么喜欢他,可是……呜,为什么不找他爹骑马,就要找三叔骑马?
「小鱼好可爱,每次看到他就想用力亲他。」定王妃和亲家母坐在一起话家常,光是小孙儿就让她们有说不完的话题了。
「是啊。」仙娥也笑道:「就像一条小鱼儿溜来溜去,成天静不下来,这是像阿骥还是像小豆子?」
「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坐在窗边下棋的谈图禹抚须道:「定王爷,我们老了喽。」
「谈老,孩子们都大了,不用担心了。」端木行健专心棋盘的黑白子,笑道:「乱七八糟的棋局,还是走出一条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