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地打了个颤。
关行漠退开来,转身走到导演的身边。「这里就交给你了,等会儿中场休息时,我会派助理送来餐点。」
「谢谢关先生!」导演笑得极为热络。
「项链拍摄完毕就交给我的助理,他会留下来盯场。」
关行漠临走前,投给她一记势在必得的眼神,害她又不禁紧张了起来。
他就这么有自信,笃定她会为了立轺的事而去求他吗?
她扪心自问,是否可以连自尊和坚贞都不要?
……不!
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堕落,她才不要沦为那恶质男人手里的玩物!
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听见导演下令开拍的声音,她收回目光,敬业地挤出笑容,企图隐去被关行漠搅乱的恶劣情绪。
第2章(1)
夜幕静静地笼罩住繁华都市,明亮的灯火将整个市区点缀得像座不夜城。商芷瑶翻身下床,数着台湾与英国之间的时差,瞟了桌上的电话一眼,希望它能响起。
这三个月来,她夜不安枕、食不下咽,一颗心就像挂在老虎的嘴边,活得胆战心惊,因为她怎么也想不懂,为什么立轺要放弃音乐家的梦想,选择加入佣兵团?
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指应该飞舞在黑白琴键上,而不是扣动扳机,窜逃在枪林弹雨中……
蓦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急促得仿佛在撕扯她的心般,她快步地走到沙发旁,接听起。
「喂,是立轺吗?你还好吗?」她柔声问。
「姐,是我。我现在正在兵团里接受体能训练和战技课程,虽然有点累,但是过得很充实,你不用为我担心。」
商立轺的声音透过话筒,从另一个国度传进她的耳中。
「立轺,你回来好吗?不要再待在兵团里了,我求求你……」
「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和他们签了一张三年的合约,在这三年里我都不能离开兵团吗?我现在还在受训的阶段,不会上战场也不会出任务的,你放心吧!」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教我怎么能放宽心,让你待在那么危险的圈子里呢?」她莹亮的大眼蕴起了忧惧的泪光。
「姐,我已经长大了,不是过去的商立轺,我有自己想追寻的人生、想体验的生活,不管是学音乐或者是参加兵团,那都是我的选择。」他的口吻异常的坚定。
「难道你在做选择的时候,都不用考虑我的心情吗?」
「我很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但一切都回不了头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音乐的路,加入兵团呢?」她心中充满愠怒与疑惑,究竟是什么理由将他从音乐的殿堂推向了杀戮的战场?
商立轺站在弥漫浓雾的街头,握持着话筒,俊逸的脸庞泛起了解嘲的笑。
「……你听了后也许会瞧不起我吧……因为我在爱情里受了伤,所以我选择当一名逃兵,想逃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圈子里……」
商立轺说得洒脱,但是黑幽幽的瞳眸里却藏着在情路上执著过的伤疤。
「你这是在玩命!」她厉声斥责。
她无奈地揪住电话线,臆想着,他究竟是爱上了什么样的女人,竟能令他性格丕变,爱得如此痛苦且决绝,痛到情愿远走千里,也不愿意熟悉的旧物灼伤他的眼?
「我是在冒险兼疗伤。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也不用特地休假来英国找我,我会定期和你保持联络的。好好待在台湾当你的玉女明星,你是我永远的骄傲……」商立轺轻笑道。
「立轺……」她哀求地唤着他的名字,企图要软化他的坚持。
「姐,我现在很理智,头脑也很清晰,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你真的不必挂心我。好了,我入营的时间到了,改天再聊吧!」
「立轺——」话筒里传来断讯的声音,商芷瑶茫然地收线。
她望着窗外,看着夜幕里点点闪烁的万家灯火,心却有说不出的寂寞,甚至觉得凄凉无依,彷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在这个世界上,立轺是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手足,她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处在危险的兵团里,而不去做些什么呢?
忽然之间,她的脑海掠过关行漠俊朗的笑脸。今天他临走前,拿了一张私人名片给助理晓蓉……她连忙起身,掏翻着手提袋,取出那张被揉绉的名片。
忐忑下安地盯着名片上那串数字,她犹豫着该不该拨这通电话?
跟关行漠交易,无异是与虎谋皮,但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虽然立轺要她放心,可她真能安心地待在台湾拍戏,不去忧虑他的安危吗?
她心里摆了一个天秤,一端是骄傲的自尊,一端是商立轺的脸庞,为难地展开拉锯战。
半晌后,胜负分晓。
深吸口气,她拿起话筒,按下那串数字——
关行漠躺在浴缸里,让热水拂去一天的疲惫。突然,卧室内的电话响起,他起身,套上浴袍,随意在腰间打个平结,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结实胸膛,赤脚踩在冰冷的磁砖上,留下两行湿漉漉的脚印。
他向来不在晚间谈论公事,除非是熟识的友人才会在此刻找他,但是身边几个见色忘友的男人都忙着讨好女友,鲜少来串门子,所以,他几乎可以断定来电者是——商芷瑶。
他接起这通期待已久的电话。
「请问……是……关行漠吗?」商芷瑶趁着勇气还没消失前,从干涩的喉间吐出几个宇来。
「这宛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该不会是咱们商大小姐吧?」关行漠的回应嗓音混杂着性感的调笑声。
他费尽心思地放下诱饵,诱鱼上鈎,也该是收线的时候了。
「你……在忙吗?」她问得极为小心。
「如果进行净身沐浴也算是忙碌的一种,那么应该是喽!」
她闭眼,调匀气息,隐忍着发火的冲动。这男人真不是普通的恶劣,连口舌上也要占她便宜,不让她好过。
「那个……」她咬着芳馥的唇,不晓得该收线还是继续这通电话。
「哪个?啊,该不是需要我实况转播刚刚沐浴的过程吧?」他笑谑道。
「关行漠!」她大声制止。
她的优雅气质与冷静自持,一遇上他的狂妄姿态,便消失得荡然无存。
「在。」他低低地笑着。他就爱她的失控,爱她坚毅形象下的无助与慌乱。
「如果你不方便接听电话,我可以等会儿再打。」
「唉,你真没幽默感,连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这跟你在片厂里巧笑倩兮、亲切随和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呢。」
她委屈地放低音量,说道:「我想跟你谈……委托案的事……」
「我想也是,你总不会是打电话来跟我谈心的。」
「……你真的有把握完成委托案吗?」
「我以我的人格和声誉做保证,商立轺的委托案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她无助地用手指缠卷着电话线,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是『关聿企业』的执行董事长吗?为什么又会设立一个事务所承接委托案呢?」
「我总要为自己枯燥无趣的生活注入一点刺激的余兴节目啊。」
「……纯粹只是这样吗?」
「你是在纳闷我去哪里找来人脉与资源吧?」他推测着她刺探他底细的原因。
她抿着唇,发现这男人不只老谋深算,连心思也细腻得可怕,一下子就猜出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