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干嘛?”知恩咆哮的冲进客房,望见地板上堆着几个箱子和一张制图桌,看起来就是行李。
程豫跟在知恩后头,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框上。“我来长期抗战。”
长期抗战?“你在说什么?”
他笑开。“因为你不跟我见面、不接我电话,我无法证明我的心意,无计可施下,只好这么做了。”
知恩听得眉心纠结,她指着行李,“把东西给我搬走!”
“不可能。”程豫拒绝得斩钉截铁。
“你不搬,我就要实现存证信函上的诺言。”她试着威胁他。
“你做吧!我无所谓。”他也不怕。
面对他从容的态度,知恩有些手足无措,程豫摆明了准备跟她耗到底了吗?
知恩抿着唇,从未移开的视线仍没离开过半分、
“别忘了,你还有工作。”她一直记得,他爱工作更胜他这个“前妻”。“你不可能待在这里永远不离开。”
听着知恩的话,程豫依旧笑着回应:“少几件工作可以换回你,那也值得。”
一时间,像是有股力量冲击着知恩的脑海,她瞅着程豫玩笑表情上的严肃眼神,站在原地不知该回应什么:
这家伙……难道是认真的?
用力别过脸,知恩抹去内心的动摇。“随便你!”
然后大步越过程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10章(1)
在闹钟声中勉强的睁开眼,知恩按掉铃声,微微的阳光映皱了她的眉心。
她的神思恍惚,还没清醒,就听见房门外发出匡当的巨响。
她疑惑的下床,打开门,发现程豫站在厨房里。
见到他,知恩低咒了一声。该死的!她忘了现在有个赶也赶不走的无赖寄住在她家。
“你在干嘛?”知恩手叉着腰,秀眉微蹙。
背对的身影转过来,瞧见知恩他笑得灿烂。“你醒啦。”
知恩不理会程豫的善意。“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喔,我洗锅子,手滑,不小心掉到地板上。”
洗锅子?“你洗锅子干嘛?”
“做早餐啊!”程豫走出厨房,拉着站在门口的知恩走到餐桌前。“刚做好,来吃一点吧!”
知恩不可思议的瞅着餐桌上的鸡蛋火腿,搭配清爽的优格沙拉,还有香酥的烤吐司——这些,是程豫弄的?那个凡事都要人打理的程豫?
知恩杵在餐桌前,无语楞着。程豫看出她眼里的迟疑。“怎么,不相信吗?”他呵笑着,“你离开后,只剩我一个人,当然要学些生存技巧。只是后来真的没有时间,才找了打扫的阿姨来帮忙。”
一个人?打扫阿姨?“你那位亲爱的安小姐呢?”她不帮忙吗?
“跟你离婚后,我们就分手了。”
分手?“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爱你。”程豫的语气很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那样平淡,但是他说话时的眼神,却炽热得让知恩又再一次的发楞。
爱,他又对她提到这个字了……
知恩移开视线。“是喔,吃早餐吧。”
她努力使自己表现冷静,但是她拉椅子的动作却明显地僵硬。
程豫不动声色地看着知恩在斜对角入座,四方桌很小,没靠着坐仍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知恩有些不自在,拉着椅子往右移了几分。程豫对她闪躲的动作内心不悦,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是笑的。
“这桌子好像有点歪。”大手轻轻一推,椅子一乔,又把两人的距离拉回原位。
知恩瞠目地对上程豫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
跟他继续斗只会显得她幼稚,于是知恩放弃挣扎,拿起叉子开始吃早餐。管他们最后有没有在一起,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忿忿的想着。
不过这早餐……还真该死的不错吃!
*
程豫就这样住下了。
他窝在知恩的房里足不出户,每天像个小媳妇的煮饭、做家事,因为他认为展现诚意要从小事情开始。
知恩对他的举动不发表意见,任由他去,反正有人要做,她也乐得轻松。
至于设计工作室的工作,程豫第二天就请人架好了网路,传图传档传消息,发达的科技即使不出门,他还是可以遥控公司的业务。
如果碰到需要与客户面对面的时候,他就把责任交给自称可悲的合伙人黎曜去处理,反正他喊他相思病严重,正好有理由让他回台湾“养病”。
工作可以靠网路,那日常用品怎么办?
关于这点,还是要继续佩服时代的进步,拿起话筒按几个钮,一样不需出门,就会有专人送货到府。
因此总括来说,虽然在知恩这里过着大门不出的生活,但是程豫适应得挺惬意的。
推开门,轻松的口哨声从屋内飘了出来,在开放式的厨房,知恩瞧见了程豫俐落翻动平底锅的身影。
秀眉轻拧,知恩沉默的望着自己的小公寓,整洁的环境、烫过折好的干净衣物、热腾腾的晚餐,和一个从容不迫的男子。
原以为,他一个礼拜就会受不了长期困在一个空间而离开,却没想到他的求生技能在这些年进步了不少,这一窝,竟让他窝了快一个月。
放下包包,空气飘着淡淡的植物香气,转头,小窗台上除了薄荷和弹簧草,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盆风铃花跟迷迭香。
知恩踱到窗前,平淡的表情微微透出一些复杂,不用说知恩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她伸长手,把盆栽拿在手里,一时间,许久的过往片段忽然浮现脑海——白色墙面的小房子里,飘着香气的绿色盆栽,也有着迷迭香和风铃花……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竟还记得?
“知恩,你在干嘛?”程豫的声音,蓦地从后头冒出。
知恩回神,连忙把盆栽放了回去。该死的,她又动摇了!
匆匆偏首,发现程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心一惊,知恩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却撞到墙,头硬生生的敲出清脆的声响。
“你没事吧?”同时间伸出的大掌只来得及覆住发疼的脑袋,程豫担心的检查她的伤势。
“痛……”知恩眼泪几乎快飙出来。
程豫瞅着知恩拧在一起的小脸,一把扶过她在沙发上坐下:“等我一下,我拿冰块过来。”
疼痛让知恩低着头,没看见程豫的动作,她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不一会儿,一股凉意敷上她的后脑,渐渐冲淡了盘旋脑里的痛楚。
“还好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知恩摆摆手,“不用,我头够硬。”疼痛淡了许多,知恩终于可以抬头,跟着上扬的视线,看到了坐在身边的程豫,漂亮的薄唇正噙着笑意。
“你笑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求婚的那一天?”大掌拿着冰袋,温柔的在她后脑揉着,他的声音很轻,就跟他的动作一样。
知恩微楞。“怎样?”好好的提到那时干嘛?
“那天你忽然摔下地,被荡回来的秋千敲到头,我跑来问你要不要挂急诊,当时你的回答就跟刚刚一样。”
心跳漏了一拍,知恩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
先是花,然后是话语,已经不期望他会在意她的事,却没想到他记得的还真不少。
被求婚那个夜晚,她毫不犹豫的答应程豫之后,只见他怔了怔,旋即笑着跟她说:“请多指教。”她被那笑容迷傻了,才会不留神摔下秋千,因为太糗了,即使眼前全是星星,她还是拚命的说:“我头够硬,没事没事。”
是啊,当时因为太快乐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关系,也感觉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