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定来,她隐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李咏夜!”躺到他的床上,戴小奴立即问:“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李咏夜别开眼,慢吞吞的说:“大概是我母亲。”
“儿啊!快来让娘看看呀——”外头的鬼哭狼嚎愈来愈近了。
戴小奴干笑两声,李咏夜的娘似乎很有活力?“她好像很想见到你,你快去找她,不用一直照顾我。”
“……上李咏夜沉吟下语。
戴小奴没发觉到他的脸色不快,兀自羡慕道:“如果我有娘亲疼我,或许我就不会从家里逃跑,也不会遇见老大吧?”
“小奴,不是每个有娘的孩子都会幸福的。”
“啊?”戴小奴仔细的打量他,李咏夜像是有心事,一副不愿意和母亲见面的样子,她猜测着,“你们吵架了吗?”
“……不只如此。”李咏夜一提起母亲,就会想到她怎么对付父亲的妾室,又如何折磨妾室的孩子,不由得为娘亲感到悲哀。
“哦!我想起来了。”戴小奴惊醒似的说:“你说过你娘对老大不好。”
李咏夜低声一叹。“说不好似乎太简单了,总之,以后你尽量别理睬她,她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等你身子好一点,我们就离开王府;如果她对你不客气,你也不必一味的忍让。”
“儿啊!你在里面吗?”寝室的门被拍得如雷贯耳般响亮,王妃不等回答,带着大堆人马,自顾自的闯入。
“母亲,麻烦你轻声一点好吗?”李咏夜迅速挡在门口,一记冷然的目光射出,外面的下人争相退避。
王妃了解李咏夜的温和性子,不管儿子如何板着脸,她依然气势凶猛的扑着儿子进房,“我的儿啊!娘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一去不回,看看你面黄肌瘦的,吃了多少苦啊!”
“我过得很好,面黄是因为赶路风尘多,尚未清洗;至于我体态胖不起来是不断练武健身的缘故。”
“儿啊!回来就好,以后就别再说什么要把王位让给那个小杂种之类的话……”
“娘,别这么说大哥!”
李咏夜想把母亲带出门,奈何王妃不肯离开,反而抓着他走向里间。“我的宝贝儿子,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些庶出的杂碎,娘一个都不会承认的……”
王妃进了里问,不期然的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嘶叫的嗓音陡然一顿,茫然的问:“儿啊!你床上那个人是谁?”
戴小奴抢先回答,“我叫戴小奴。”
王妃扯了扯嘴角,不安的问着李咏夜,“这丫头怎么长得这么像招财进宝?是你在外头偷生的吗?”
李咏夜差点吐血,“不要胡乱臆测,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
“我打算娶她,和她过一辈子。”李咏夜认真的告诉母亲。
“什么?”王妃尖叫,继而忽略他的认真,自说自话起来,“你打算娶妻,那好,我早就帮你留意许多亲事了。”
李咏夜手指着戴小奴,强调道:“我要的就只有她。”
王妃一愣,端详戴小奴带着伤的脸蛋和一副憨态,疑虑道:“她的家世如何?府上在哪?”
“我不在乎那些。”李咏夜抛给戴小奴一记安抚的目光。
王妃的叫声又高高扬起,“你的妻子将来可是王妃啊!怎么可能不在乎她的来路背景?”
李咏夜没好气的叹息,“到底是我娶?还是你娶?”
王妃怕儿子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只得先按捺住满脑子的算计,假装亲和的问戴小奴,“姑娘,你是什么来头?”
“来头……是指什么?资历还是能耐?”戴小奴不太理解王妃想问什么。
李咏夜耸耸肩,也不说明。
戴小奴一阵思索,自己回答道:“我是十大通缉要犯排名第六的商匀烟抚养长大的,厉害吧?”
“……”王妃闻言,老脸当下变扭曲了。
戴小奴喜道:“哦!对了,老大也是王府的人,哈哈!”
“商匀烟……”王妃想到了那个害她与儿子失和的小杂种。
戴小奴豪爽的笑,“这样说来,我们之间还挺有缘的,哈哈!”
“谁跟你有缘!”
“娘——”李咏夜赶在娘亲出口伤人之前,飞快的把她拉出门。
“儿啊!”王妃咬牙切齿,“你真的找到那个杂——”发现儿子的脸色突然生硬,王妃只好改口,“你真的找到那个人了?”
李咏夜不答,关上寝室大门,带母亲走出院落。
王妃静静的跟着,揣测不出儿子的心思,有些惶恐。
“娘,家里的名贵药材放在哪里?”李咏夜压抑住对商匀烟的牵挂,忽然发问:“我记得父亲有一些能够调养内伤、愈合外伤的药材。”
王妃急忙报出地点,担心的打量着李咏夜,“儿子啊!你要这些药材做什么?你受伤了吗?”
“不,是要给我的小奴用。”说着,李咏夜大步迈开。
王妃紧追在侧,“你——你回来,不是来看望娘亲的吗?”
李咏夜回头,扫视她一眼,“你没变!说哭就哭、想骂就骂,中气十足,看起来很好。”
话没说完,他人已跑远了。
王妃留在原地发愣,生平头一次说不出话来……
第8章(1)
“哎呀!王妃,你又来了?”一阵噼哩啪啦的脚步声吸引了戴小奴,正坐在桌边吃早膳的她,放下碗筷,抬起脖子,望向敞开的门扉。
果不期然,王妃趁李咏夜不在王府,冲破十六卫的阻拦,带着一票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杀向戴小奴。
“真不巧,你每次来,李咏夜都刚好不在呢!”戴小奴不知王妃的来意不善,还发出惋惜的感慨。
王妃不客气的警告她,“称呼他——世子殿下。”
哪来的乡下蠢丫头,这么无礼?对着王府的世子竟直呼其名,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王妃在心里叱责戴小奴,尤其不满儿子连日来贴身照顾戴小奴,那比仆人还忙碌的表现,让王妃看得又嫉又恨。
戴小奴回道:“李咏夜说他不做世子,他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王妃更气了,她这一生中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儿子离家出走,不肯继承王位的行为。
她愈看戴小奴愈刺眼,于是转身向一票娘子军殷勤的笑了。“诸位姑娘请先在此休息,陪我聊聊。”
王妃向莺莺燕燕们出手,比了比戴小奴身旁的空位,故意邀这些名门闺秀来让戴小奴自惭形秽。
“这位是?”几位打扮华丽的女子围坐在桌旁,一起打量着伤势正在好转的戴小奴。
王妃哼了一声,蔑视道:“你们自己问她,如果她答得出来的话。”
戴小奴忽略了王妃的话中带刺,热情的抽出手帕,举止体贴的递给王妃,提醒道:“你一直哼哼哼的,小心鼻涕喷出来,拿着,手帕给你遮丑。”
王妃那尖锐的抽气声立即刺耳的响起。
戴小奴听得习惯了,转头大方爽朗的朝着在坐的女子们友好的笑,“我叫戴小奴,你们呢?都是在做什么的呀?”
各家千金小姐是王妃专门邀请到王府的贵客,听了戴小奴的疑问,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记嘲笑她的目光。
接着,众女姿态高雅的介绍自己——
“我是兵部员外的女儿,我爹从五品……”
王妃边听边笑,边轻视着戴小奴,用眼神告诉她:这些官家干金才配得上她的儿子。
“五品而已呀?”另一位姑娘插嘴,掩面笑道:“我哥哥是轻车都尉,都有三品了。”
一道奚落声紧跟而来,“我舅舅身为太尉,正一品,我还没提起呢!家里才三品官的人抢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