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舞垂着头,将脸靠着怀中的宝贝。她似乎从这个新生儿身上得到属于自己的新生,既然她撑了过来,那她以后就会为了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云舞,生了孩子以后,你的生活不见得就会变得简单,你跟钟翔有着共有的孩子,他一样会在你的生命里头出现。”
“有胡秘书在啊,她是我跟钟翔的桥梁,这样对我跟他都好。既然我们已经不存在感情了,再见面、再联络都只会让彼此不好受,有胡秘书在,自然可以避开所有的尴尬。”
方云舞说得很轻松,但心里却是介意着,钟翔的做法的确伤害了她,他们曾经是那么恩爱的情人,或许她真的做错了事,但就算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受伤害的感觉她仍挥之不去。
“你难道没有后悔过吗?如果当时你听得进我们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许晓红忍不住抱怨道。
“后悔有用的话就好了。”方云舞叹了口气。
“或许还不迟啊,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不是很多有孩子的男女最后都会因为小孩而复合吗?”
“我的小孩不需要背负那种压力,而且我也不想见到钟翔,现在我能做的只是把自己照顾好,尽早脱离钟翔的援助,以后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无能又失败的母亲。”
许晓红看着她,发现好友真的变了,只能叹着气说:“挫折真的会使人成长。”
方云舞的唇角跟着扬起一丝无奈的笑。虽然现在她无力改变些什么,但最坏的时候应该已经过去了,向前看才是她唯一该做的事。
第5章(1)
看着儿子时,钟翔总是很容易联想到方云舞。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模样让他心惊胆战,他反复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是孩子的妈,而两人曾有过一段情,所以他的忧心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那模样真的吓坏了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云舞,她苍白得像是要死去了一样,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一直没陪在她身边。
他怎么会忘记她永远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呢!直到见到她如此虚弱,钟翔才恍然想起这个事实。
而在方云舞生产之后,钟翔也曾想再去探望她,可是胡秘书却为难的告诉他,方云舞似乎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想过了,曾好几次向胡秘书提起不要任何人来看她,就连自己的家人她都不想见,理由是她只想一个人度过那段时间。
既然她都这么交代了,他也只能忍下自己被排除在外的隔离感,尽量将注意力摆在孩子身上,吩咐坐月子中心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听说她后来复元得不错,胡秘书之后见过她一次,也说她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钟翔其实很想再多问些她的情况,自尊却拦住了他,即使心里仍为她担忧,但他不曾开口探询,只是在每一次抱着孩子时,心里也跟着泛起淡淡的感伤,不明白曾经那么相爱的他们是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什么时候小实才会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啊?”
钟翔的母亲每到要送走小孙子的时候就问上一次,一星期一次的见面,对抱孙心切的奶奶来说一点也不够,她甚至怀疑方云舞是否是另有目的,觉得她故意拖着不把孩子交给钟家,是想要换取其他的利益。
“小实现在还在喝母奶啊。”钟翔理所当然的道。
他并不急着把孩子带回家,毕竟现在小实只是个四个月大的小宝宝,跟着妈妈比较好些。
“不喝母奶也没关系啊,要不然人家发明牛奶做什么?钟翔,你要胡秘书去问问她,看她是不是还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她要什么就给她吧!我只想要回我的孙子。”钟母总算说出了心里话,这小孙子她是越看越喜欢,一星期只能抱上一次,时间实在太短了。
“就让她多带一阵子有什么关系,你看小实不也给她照顾得白白胖胖的吗?”钟寿德倒是比较倾向孩子让母亲再多带些时候。
“可是我不想每次抱一抱就要把孩子还给她啊。”
“孩子毕竟是她生的,以后孩子就都跟我们住了,她也只有这时候可以跟孩子在一块而已。”
“爸,妈,我是想……往后她跟孩子还是可以见面,也没必要完全断得那么清楚。”钟翔光是想到要把小实从云舞身边抢走就有些于心不忍,有些事是可以不必做得那么决绝的。
“没人说不给她见啊,只是她还那么年轻,以后总也会有她自己的人生吧!现在孩子刚出生,自然黏她,但她哪可能天天待在家里带小孩,她不是喜欢独立吗?说穿了还是爱玩啦,现在的女孩子那可能这么年轻就甘心被小孩绑住,只怕以后就算要她来看孩子,她都还推说没时间呢!”钟母讪然的说道。
“现在还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钟翔想避开这些敏感的话题。
“我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些是你跟她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你只要别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就好。”
钟寿德说这些话时,甚至没有多看儿子一眼。这些日子以来,钟翔的确已有所改变,他也不想对儿子的事介入太多,总之钟翔得表现得像个真正成熟的人才行。
钟翔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
虽然说了要处理,但钟翔十分清楚,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
他该怎么向方云舞说孩子得离开她了?
请胡秘书说吗?他摇摇头。胡秘书透露,云舞最近连她的电话也不接了,即使是她最熟悉的胡秘书,都只能用简讯和她联络,每次去找她接孩子的时候,也总是透过她的朋友,他不得不承认,方云舞在生产完之后已经开始刻意想避开他们,所以他得想出别的办法才行。
可是,要他亲自去找她谈吗?钟翔竟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想起了云舞告诉他怀孕的那晚,她那担忧害怕的傻样子,她怕听到答案,怕他的答案会伤害到她,如今,却是他害怕看见她伤心的模样。
当钟翔仍苦思着该怎么处理时,胡秘书接到方云舞亲自打来的电话,她简单的说,已经把孩子的物品打包好,钟家可以将孩子带走了。
钟翔听闻这消息时既惊讶又不安,他没时间再多想,只想在这之前和方云舞通上电话,至少让他亲耳听到这是她自愿的。
拨出电话时,他不时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只希望她别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将电话挂断。
然而,当他听见方云舞的声音时,却几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喂?胡秘书吗?”方云舞接电话前看了来电显示,是胡秘书平常和她联络的号码,因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随时都等着这通电话。
“是我。”钟翔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三天没喝过水的人。
她明显的停顿了好几秒,然后以客气的语气说道:“胡秘书已经跟你提过了吗?”
“对,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并不愿意跟他谈这件事。
“有任何问题,我都会跟胡秘书联络。”这是钟翔当初用来对付她的方式,不是吗?
“我只是想……有些细节,也许我可以跟你谈清楚。”
“我跟胡秘书谈就可以了。”方云舞还是坚持着。若不是她逼着自己得当个成熟的人,现在她早就挂断电话了,她撑着不挂这通电话,只是不想让他觉得她脆弱得连通电话都没办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