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几个大步就走到餐厅门口,不耐烦地回头,却看到她还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栅栏。
真是乌龟转世……他索性又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轻轻松松地跨过那些阻挡汽机车游客步道的铁栅栏。
「老板……」戴春梨惊呼一声,本能地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免得摔下去,小脸迅速飞红了起来。
大、大家都在看他们了!
「闭嘴。」他真是痛恨极了她每天就只会叫这两个字,「我叫雷行云。」
「我知道你叫雷行云啊。」想当初这个名宇可是被她一路从梨山诅咒到台北,真是刻骨铭心。
她突然有点内疚心虚起来……但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把她放下来?不是已经到餐厅门口了吗?
「记得就好,以后叫我的名字。」他冷硬道。
「啊?」她瞬间掉了下巴。
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生气,英俊的脸庞铁青还咬牙切齿。
「叫我行云。」他愤然的重复。「听懂没有?」
「啥?」她耳朵肯定有问题。
「还啥什么啥?」他重重敲了她头顶一记,双眉皱得紧紧的。「听、懂、没、有?」
「有有有。」她痛到眼泪差点掉出来,为了怕被K成脑震荡,只好拚命点头。
老板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她叫他的名字?她不是长工吗?
雷行云瞪着她惊疑不定的小脸,突然又想笑,嘴角不自觉往上扬。「干嘛眼睛睁得那么大?见鬼了?」
「有一点。」她讷讷的回了句。
「笨蛋。」他笑得更愉快了。
唉,戴春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就笨啊,不然怎庆会陷入这团混乱里,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了。
如果不是笨,怎么会越来越食图他的笑容、他的目光?
他的胸膛是如此强壮温暖,他的双臂彷佛可以为她撑起这片天……就算她笨好了,虽然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她还是好眷恋好眷恋他离得的温柔。
唉……「叹什么气?吃饭了。」他打算这样把她抱进餐厅。
「老板,大家在看我们了,你先让我下来。」她情急地叫道,推了推他强壮的胸瞠。
「老板?」他浓眉危险地挑起。
她悚然一惊,连忙噤声。
「我叫什么名字?」他执拗追问。
「雷行云。」她像个小学生背书般乖乖回答。
他哼了一声。勉强满意。「嗯。」
「先让我下来啦。」戴春梨脸红得跟熟透的西红柿一样,尤其是四周游客好奇惊异窃笑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脱光光在大街上裸奔。
雷行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驼红可爱的脸颊,有股卫动想偷偷地亲下去。
「老……雷……」她恳求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一方面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另一方面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谁是老雷?」他啼笑皆非,最后还是取从地把她放了下来,大掌却依旧稳稳地搜着她的腰。
「就……」她尴尬地笑笑。
他微笑着揉乱她的头发,「走吧。」
结果,他们的午餐搞到下午三点半才吃完。
但是海鲜真的美味极了,戴春梨这辈子还没吃过那么大只的龙虾,那么肥美的螃蟹,还有那么鲜甜的干贝。
吃完这餐,她觉得就算胆固醉直线上升到爆掉也值得。
好幸福喔,尤其最幸福的是他就坐在她身边,还夹菜给她吃。
「呵呵呵……」雷行云奇怪地睨了她一眼,这丫头打从万里回台北的一路上都乐得跟傻瓜一样,他甚至故意踩下油门飙到一百二──不敢飙到两百是怕又吓到她──想着要测试一下,可是她居然没反应?
脑袋又泡在浆糊里了吗?
他又想笑了。
「你笑了耶!」戴春梨回过神来,像夜现新大陆般惊喜地看着他。
雷行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笑出声来了。
「你眼花了。」他清了清喉眬,一本正经道。
「才没有,你真的笑了。」她恋慕的眸光痴痴地望着他,心里莫名感动。「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好看……」
他接触到她温柔又盼望的留恋眼神,心头蓦然鼓荡悸动了起来,觉得车内空调坏掉了,他烦躁难当地狂按冷气钮,一下子就开到最大。
戴春梨差点被车内熊熊冒出来的「寒流」给冻僵。
老板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而且……他好像又生气了。
她脸上的幸福和笑容悄悄地不见了。
从那一天不知道算不算是约会的约会后,戴春梨发现老板……呃,雷行云对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她不小心忘记吃饭或是偷吃泡面被他抓到,还是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其它时候,他不是常常盯着她失神大半天,就是会揉一揉她的头发,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就叹气上楼去了。
她真的一头雾水。
雷行云做的一切行为都是那么的令她想不通,但老实说,自从那一天他突如其来地吻了她之后,他们之间就像有某种东西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是……爱吗?」在厨房煮消夜的戴春梨边把金黄色滋滋作响的蛋皮翻面,边神思恍惚。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没忘记此刻两人尴尬矛盾的「对立」和「主仆」立场,更没忘记彼此悬殊到不行的身世背景。
他那么英俊出色外加多金,怎么看都是当言情小说男主角的料,可是反观她自己,从头看到脚也就只有勉强凑一脚当女佣的份。
可是他真的很关心她呀,虽然他嘴巴上都不说,但行动和表情完全表露无遗。
不过,就是这样了吗?
她关掉炉火,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相处情况暧暧昧昧的,看似有什么,伸出手却总是触碰了个空。
就像漫画「蔷薇之恋」中的一段话:这样的爱,像是触模不到的雪,凝结成的花束,它纯白,闪闪发光,却又令人苦恼,因为只要一碰到它就会融化……这美丽的花束,是收不到,也送不出去的花束,虽然真的存在这世上,但是要送人,要接,都是不可能的……她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就是这雪凝成的花束,怎么碰也碰不到,因为害怕它会就这样融化了,所有的美丽,都会消……她怔怔地盯着平底锅里的蛋皮,心越来越酸。
「好了没?」雷行云高大的身子倚在厨房门边,皱着眉头抚着肚皮问道。
「哦。差不多了。」她一惊。心乱如麻地低下头。「再、再等我一分钟就好了。」戴春梨收回心神,把蛋皮放在抹了美乃滋的酥烤吐司上,加上火个和翠绿的高丽菜丝,再迭上一片吐司,对切成了四等份。
雷行云走近她身边,抱臂看着她将三明治放在玫瑰金边的瓷盘上,轻巧地将苹果片和娇红的草莓放在盘沿,然后利落地将飘散着浓浓香气的麝香猫咖啡倒进皇室骨瓷杯里。
她穿着粉黄色小圆点围裙,动作熟练地洗着平底锅,拧干抹布擦净流理台,清秀小脸上专注认真的模样有种教人怦然的心动感。
他屏住呼吸,那种晕车的感觉又回来了。
可是他明明没有在开车,这辈子也只有小时候搭奔驰去幼儿园上课的第一天才晕过车。
「好了,我帮你端到书房去吃吧。」她温柔一笑。
没想到他动也不动,只是突然问:「你呢?」
「我把厨房整理一下就睡了。你吃完就把杯盘放在书房里,我明天一早会去收的,请不用担心。」
「我有必要担心这种芝麻小事吗?」他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