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她的错。她一时昏了头,以为这几天相处下来就摸清了他的习惯,自以为这么做是对他最好。
戴春梨,你这个大笨蛋,你怎么可以忘了自己的身分?眼前这个男人掌握着决定权,心爱的家园和高丽菜田全都系于他的喜怒之间,你应该做的是乖乖听话,迎合他每一项要求,努力感动他,说服他高抬贵手才对呀!
她的胸口绞拧纠结得快喘不过气来,悲伤狠狠地撞击着心脏,理智上她知道他说得都对,是她自己不知好歹,可是为什历她会这么难过呢?
尤其想起昨天在书房里,当他凝视着她时,眸光流露出的一丝温柔……「以后不要再妄自揣测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都不是你能过问的。」雷行云冷冷地警告她,「记住,如果没有办法改变我的心意,那么三个月后你家的土地仍旧会变成我的,如果到时候交不出土地,就别怪我照着合约走,向你们索赔我名誉和金钱上的损失──」
「不!」她瞬间大受打击,惨叫一声。「拜托你千万不要这么做,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乖,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该死!他不是要藉这个下马威划清他俩之间所演变出的复杂局面吗?
事情本来是非常单纯的二分法,他是老板,她是员工,员工让老板满意,他就可以考卢施舍给她一个天大的恩德──交易取消,不做任何求偿,再另觅别墅用地即可。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像是个强逼民女就范的万恶军阀呢?
「天杀的!」他情绪出现离得的失控,暴躁地低吼了一声。「你把我想成哪种人了?你以为现在是在上演逼奸不遂脑羞成怒的烂戏码,还是以为我真他妈的是个无恶不作的下三滥?」
「不……不是的……」她惊慌得瑟缩不已。「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哪!他怎么会这样认为呢?就算他脾气暴躁口气再差,她仍相信他骨子里绝对不会伤害女人。
虽然,她刚刚有一点伤到心了,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个以折磨女人为乐的混球,当然,她还是觉得心痛痛的,有点在滴血。
等一下,她觉得好混乱啊,这样说起来他到底有没有伤害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这颗单纯的脑袋根本无法应付这种矛盾又复杂的状况呀!
瞪着她瑟缩迷惘的模样。雷行云心头的恼怒更加狂烧起来。
搞什么鬼?还说没把他当成坏蛋?看她抖成那样……一口说不出原由的浊气堵在胸口,他不是滋味地低咒了一声,迅速转身大步走出餐室。
「我去公司了!」他气冲冲地对假装弯腰在掸灰尘的老杜大声宣布,不忘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手里的鸡毛掸子都拿反了,掸个鬼灰尘?
不一会儿,大门外法拉利的引擎吼声狂啸而去。
「哇!」老杜真是大开眼界,忍不住对失魂落魄走出餐室的她问:「你刚刚对少爷做了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勃勃,这么像个正常的人过。」戴春梨沮丧地抬起头,还以为老杜是在跟她开玩笑。「杜爷爷,我不是故意的。」他摇摇手,「不不不,我不是在怪你,我是想向你讨教这个中诀窍。」
「我……煮了清粥小菜,然后他就生气了。」她垂头丧气地道。
老杜兴致勃勃的表情突然一僵。什么东西?
「都是我的错,明明这个星期都看见老板习愤吃西式早餐,我竟然脑袋鬼打墙,还以为老阁会怀念传统的中式早餐。」一切只能怪她自己笨,反应慢还鸡婆多事。
当初她实在不应该贸贸然赌着一口火气就跑下山的,她这么钝,也只有阿爸和山上的高丽菜不会嫌弃她。
可是如果她不来台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妈妈把阿爸仅有的一块地卖掉,然后把钱拿去养那个小白脸……不,更惨的是他们已经正式结婚,她名义上还得叫那个人一声叔叔。
不行!她死都不能让这个残酷的事实发生,只要能够哄得老板开心,让善良却单纯可怜的阿爸能够保住他最后的家园,就算要她做牛做马还是余生都爬着走,她也心甘情愿!
「杜爷爷,我不能让老板继续生气下去了,万一他要把我赶走怎么办?」她泪汪汪地望着老杜,恳求道:「这样我阿爸和我就真的只能被迫卖掉梨山的家了……您可以教我该怎么样才能让老板心情变好吗?」老杜满脸同情,可是爱莫能助。「春梨小姐,你这可就问错人了。」如果他知道该怎么逗乐少爷,或是把他搞得气急败坏,还用得着成天担心少爷会变成只会工作的机器人吗?
话说回来,自从春梨小姐出现的这一个星期以来,少爷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不,是很不一样。
但少爷恐怕一时间承受不了这么剧烈转变的「打击」吧?所以才会咆哮得像一只内分绝失调的老虎。
戴春梨无言地看着老杜。
那现在怎么办?
通常老板生气,倒霉的就是员工,所以「盛世集团」台北总公司的一级主管统统得陪老闯加班开会到晚间十点。
这并不是少见的突发状况,只是老板的脸色难看对这么可怕的地步,这还是史上头一遭。
一级主管们不是没被狠狠地钉过,但通常老板只要冷冷地抬起一边眉毛,淡淡地吐出一句:「你们脑袋长霉了吗?」他们就知道老板不高兴了,大家的皮得绷紧一点。
可是今晚,勉强全身而退的一名老主管,在面白气虚的走出会议室的刹那,直接要求同事送他去挂急诊。
「我胸痛……心悸……手脚发麻……我想我应该是要中风了……」
「你也是吗?我也是耶!」一名四十多岁的主管余悸犹存的说。
「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被吓成这样。」最近才升上来当投资部主管的年轻商业天才庆幸地望着老大哥们。
「你也是?可是我刚刚看你的表现还很镇定啊,报告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发抖。」推广部的女主管平常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此刻却可怜得像落入水沟里的汤姆猫。
「我才糗好不好?董事长问我杜拜的那个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我竟然结结巴巴回答不出来……天哪,那份报告我已经倒背如流了,可是他一个眼神扫来,我脑袋就为元全一片空白!」
「镇定?我根本不知道我嘴巴一直动一直动,到底讲了些什么东西。」投资部主管颤抖地笑了起来。
「董事长今天心情是不是很坏?」老主管现在总算好一点了,因为他发现原来这群年经人的胆量也没有比他好嘛。「你们谁给他惹麻烦了?」
「没有哇。我的部门业绩好到爆。」
「我们部门也是啊!」
「不是我们,那难道是国外分公司出了什么麻烦吗?」海外部主管迫不及待喊冤。
「才没有,我们好得很,上个星期董事长还表扬过我们啊!」
「那到底是哪里有毛病?」众人面面相觑。
第4章(2)
──他到底是哪里有毛病?
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雷行云。长指揉着眉心,疲倦地思考着相同的问题。
虽然他心低深处十分清楚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
十分钟后,法拉利停在「风起云涌租书店」的店门外。
「可恶!我该拿那个女人怎么办?」雷行云神情抑郁地走到柜台前,脸色阴沉地吐出一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