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儿 ”额图浑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她抬头一望,真是他。奇怪,才一会儿没见,为何却觉得已经很久没见到他?
“允儿,我帮你拿回东西了,你怎么满身灰尘?”他疑惑,并动手为她拂去尘埃。
“我与夫人被一群快马而过的马队扬起的灰尘,弄脏了衣服。”徐大夫故意提起刚才的事。
马队?额图浑的脸色变得阴沉。“允儿,你怎么握着匕首?”他立即发现她手中的匕首。
李允儿慢慢收匕首入怀。“刚才有马队,我拿出来防身。”怎么回事?她不是决定要还他匕首,然后永世不再和他牵扯吗?为何还不由自主地把匕首收好?
额图浑脸色转得铁青。“那马队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那马队很可能是他派往朝鲜的探子,先前他就看见空中的响炮,但是找允儿的她摇了摇头后说:“我好累。”没错,她身子累,心更累!
“你先休息一下。”他让她靠入自己怀中。
靠入他温暖的怀中,她的眼泪开始落下。这幸福的怀抱并不是她的,她所爱的男人也不是她的!
“如果这是要,我希望它永远不要醒。”地无奈地说。在梦里,最少有她心爱的男人爱她呵护她,现实却要面对残忍的对立。
“梦?为什么不要醒?”他不懂她怎么又变得悲情。
“额图浑,那马队好像是你们大清的人。”李允儿问起马队的事,想听他解释头儿的话是假的,希望他能告诉她,他没利用她。
“这离汉阳不远,是朝鲜地界,不可能有大清马队。”他不想让她介入黑暗丑陋的军政角力中。
她已疲惫不堪的心再加覆一层寒霜。他竟然什么都不愿对她说?可能她不够格吧,不配了解他争战天下的野心,不配成为他的妻子“额图浑、额图浑、额图浑!”她心中泛起酸楚,轻声唤道:“我想这样多叫几次你的名字,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要叫几次都可以。”他只常她在撒娇,完全没去细想她话中的涵意。
“额图浑、额图浑、额图浑……”她重复念着他的名。
过了今天,他的名将永沉她的心湖,他的好、他的人,还有她的情,也将一起沉入。
第7章(2)
辞别徐大夫一家人后,额图浑和李允儿往汉阳前进。
进了汉阳的城门后,他不直接带她回宫,反而先带她到一座大宅院。他才刚进门,就有一堆人对着他参拜。
李允儿对如此排场,看得傻眼了。
“公主!”阿纯红着眼睛,跪在她身前。
“阿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事事提点照顾她的侍婢,居然还活着。
额图浑交代一声后,几个侍女拥着李允儿和阿纯入内房梳洗。在梳洗的过程中,她从阿纯的口中得知,送行的队伍兵分两路,所以半途后阿纯就随着另一队伍走了。
整装梳洗后,她身着朝鲜公主的礼服,全身散发着无比的尊贵与光彩。可是这一身原本再熟悉不过的尊贵华服,反让她感觉陌生,连原有的身份也让她感到疑惑.
在她被带进额图浑的书房那刻,她看见正巧退出屋内,同她行礼的人,正是那马队的头儿。
“你……”她叫住头儿,叫住的那一刻她立即后悔了。
头儿抬头看她。他知这这位是朝鲜的公主,雍容华贵且美丽非凡,但是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霎那间,他脑中影像重迭,这朝鲜公主竟然就是那日山谷中的姑娘!这一惊非同小可,头儿吓得跪倒在地颤抖着。
“允儿,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屋内传出额图浑的声音,话才说完没一会儿,他就已现身门口站在她身边。
“允儿,你是我约允儿!”他眼中写满惊艳。
看他一副发现宝物的样子,她微微而笑。“说到底,我还是朝鲜的和柔公主啊。”
“我知道。”他朗声笑道,这时才发现跪在一边的头儿。
“你欠我一个解释。”她开门见山。“为何队伍是其分两路?”
“避人耳目罢了。”他回答得直接。
“避谁?”她再问。
“想杀我的人。”
她心中闪过一丝酸涩。“你不觉得你计划得太周详了吗?”宅第、人马、侍卫、他全准备了。
“你不觉得这样才像我吗?”他的谋略超群,并不是说着玩的。
她倒吸一口气,心中顿时清明。原来他单算计了一切,包括地也是被他玩弄的囊中物!
“额图浑,送我回宫吧!”她迫不及待想逃离这些今她喘不过气来的事实那么强势,那么有野心,那么谋略超群的他,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隔日在额图浑的安排下,李允儿在上百名仆从的护送下,坐着八人大轿,回到她久违了的宫殿。
她看见眼眶泛红的父皇和泪流满面的母后,一时情不自禁抱起母后痛哭起来。母后一直是她最亲密的亲人与良友,回家的第一晚,她使到母后房里,和母后说说心事。
“母后,允儿好想您!”她偎在母亲怀里。
“乖允儿,母后想死你了,母后每天都到佛堂求菩萨,保佑你能早点回来。”
“母后别伤心,允儿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吗?”她红着眼,帮母亲拭泪。
“是呀!”母后破涕为笑。“允儿受了这次的苦,接下来就要过好日子了。”
李允儿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母后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你父皇正筹画你的婚事,下个月你就要嫁入身为贵族之首的崔家,当长孙少奶奶了。”
她脸上满是惊恐。“下个月?婚约不是还有一年吗?”
母后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次的事闹得那么大,你父皇的意思是你最好能早点过门。”
“可是这么急……”她不知所措。
“找他问你父皇说太急了,可你父皇又说你同崔家的长孙公子,从小指腹为婚,为的还不是拉拢两家的关系。最近朝廷闹党争,你父皇和崔家都希望你们这对小儿女能快点完婚,成为亲家后定能相互增加彼此的势力。”
她哑口无言,从小她就知道身为女人的自己,将成为政治结盟的棋子,可这一刻的到来,依旧让她感到痛苦万分。
“怎么了?”母后发觉她面无血色,表情木然。
李允儿颤抖着双唇恳求说:“母后,我能不嫁吗?”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出家。
母后脸色顿时铁青,四处张望,看看有否经过的婢女,在确定没人后才说:
“允儿,母后知道你识大体,不是会随便说不嫁的孩子。可是不管过去你在大清发生过什么事,你都得忘记,你是十公主,你有自己背负的命运,就同我和你姐姐一样。”
她偎入母亲怀里哭了出来。她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看开点,身在深宫有深宫的苦。”母后叹口气轻拍她的背。“你这次回来,母后猜得出你在大清有喜欢的人了。”
李允儿止住泪,惊讶地看着母亲。
“我的小允儿,你不知道自己变得多漂亮吗?”
“才没有,我还没母后和九姐姐漂亮呢!”
“你这张小嘴就会灌母后迷汤,能告诉母后是谁吗?”
她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他给她的银匕首交给母后。母后接过匕首,面无表情里里外外地打量,然后收好匕首,还给她。
“允儿,你得忘了他,那匕首你得还他。有如订情信物的东西,怎能留在身边?你上花轿前把匕首给我,我遣人还给那贝勒爷。你过了门,冠了夫姓,就没李允儿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