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天来荆家庄作客的姑娘多得诡异?」听着飘散在风中的娇声笑语隐隐约约传来,谷怀白纳闷地搔着头。
「就是!就是!」连连点头附和赞同,童红袖心底其实是有些不快的。
这些天,小师叔时常被荆盟主给叫去见客,人家没有请她随行,她也不好意思跟着一块过去,导致她只能一个人孤伶伶的等着小师叔回来,感觉好寂寞。
哎呀!小师弟与红袖师侄也太迟钝了,至今还没察觉姓荆的企图吗?
心下暗忖,姬笑春忍不住为两人的后知后觉而摇头,正想撩拨个几句之际,蓦地,就见一抹福态身影急急而来,眨眼间就来到凉亭外——
「怀白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实在太好了,庄主要老奴来请你随他一同去见客呢!」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王总管恭敬的请人。
又见客?人家来荆家庄拜访,干他这个姓谷的「外戚」什么事,为何老要他陪着去见客?
这些天,他见客见到都想逃之夭夭了。
原本快乐享用茶点的娃娃脸瞬间垮了下来,谷怀白头大苦兮兮反问:「不去行不行?」
拜托!就让他在这儿混吃等死,早晚喂狗吧!
哪知他试图拒绝的话儿一出,登时惹得王总管老泪盈眶。「怀白少爷,老奴明白你打小一个人在外吃苦,还不习惯把荆家当成自己的家看待,可庄主是真心待你,想把偌大的家业交予你继承,才会要求你和他一块接待宾客,将你介绍给外人认识的……」
呜……大小姐留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竟如此见外,教他这个老奴好生伤心啊!
吓!竟然要哭了?别吧!老人家这么多愁善感,他消受不起啊!
冷汗不由得沁出,谷怀白嘴角一阵抽搐,莫名有种罪恶感,当下连忙喊道:「行了!行了!我随你去就是了。」
再不答应,恐怕他要被控诉欺负老人了。
应允的话儿一出,王总管眼眶内滚动的老泪很神奇的瞬间收了回去,咧嘴笑得比花圃里的花儿还阳光灿烂,深怕他反悔似的迅速道:「怀白少爷,那我们快走吧!」话落,微弯着腰等人。
见状,谷怀白抹了抹脸,无奈地叹了口长长的气,这才起身出了凉亭,以一种老牛拖步的方式,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目送两人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小径的那端后,凉亭内,童红袖落寞地垂下了脸,眸底满是孤寂。
当年,她被托孤给小师叔时年纪尚小,记忆中的爹亲容貌早已模糊不清,可唯一深刻在脑海中,至今依然印象强烈的,就是爹亲那离去的背影,与当时小小年纪的自己心中的孤寂与不安。
她清楚当时自己是多想追上去,哭着要爹带她一块走的,只是她早已答应爹要乖乖听话的。
是以直至今日,她依然不喜目送心中在意的人的背影远去,因为那总会勾起她那股孤寂不安的情绪。
可来荆家庄这些天,她不安的发现,自己一直在看着小师叔离开的背影,她好怕总有一天,小师叔也会和爹一样,一去不回头了。
咬着粉唇,童红袖怔忡的神色隐带着一丝不安与心慌,看在一旁姬笑春的眼中,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狐疑地眯起眼来……
这丫头目送小师弟离去的表情,难道……
想到什么似的,姬笑春不由得精神一振,单刀直入,攻其不备地微笑刺探,「红袖,你……喜欢小师弟?」
第6章(2)
轰!
只觉脑中像被投下一枚震天雷,一股热气直往脸上冲去,童红袖瞬间涨红了脸,又惊又疑,又羞又赧地瞪着她,忍不住结巴起来。「四师叔,你、你、你……」你了老天,却你不出下一个字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一看那剧烈的反应,不等回答,姬笑春便心知肚明,当下不禁得意地娇笑不休,自动帮她接话。
被说中小女儿情思,童红袖脸上更加窘红热烫,一时间竟呐呐说不出话来。
「甭害躁!甭害躁!」笑着猛挥手要她别羞,姬笑春可开心的咧。「喜欢人是件好事,有什么好害躁的?」
「四师叔你……不反对?」嫩颊沾染霞色,她咬着粉唇羞窘轻问。
她和小师叔若真在一起,可是逆伦悖德的事儿呢!
「为何要反对?」挑眉反问,随即想到她可能顾虑着什么,姬笑春不禁噗哧一笑,拿师门调侃。
「放心吧!逆伦悖德这档子事可是我们师门的神奇传统,有人传承,我感动都来不及了。」话落,还夸张地以衣袖佯装拭泪。
童红袖被逗得笑了出来,可脸上还是一片酡红,煞是娇羞动人。
瞧她小女儿的娇态尽现,姬笑春心下一动,想到荆天的意图,不由得暗笑在心,决定助小师侄一臂之力,与某人作对到底。
「我说红袖,你还没发现吗?」轻咳一声,她笑咪咪的提点。
「发现什么?」呆了一下,童红袖奇怪询问。
「怎么你这丫头这般迟钝?」白眼斜睨,纤指点上她雪白额头,姬笑春警告道;「你说这些天荆家庄突然来了这么多姑娘作客,是为了什么?荆大盟主又老要小师弟去见客,又是为了什么?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荆大盟主在图谋些什么,你还想不明白吗?」
闻言,想通了她话中之意,童红袖原本红艳的脸色倏地一白,脑海中蓦弟浮现前些日子在小溪边时,谷怀白的随口笑语……
还能继承什么?不就是荆家的产业和香火!
香火……香火……
荆盟主是想帮小师叔挑选媳妇儿,让他娶亲生子了!
想到最喜欢的小师叔即将可能与自己以外的女人相伴一生,童红袖心慌莫名,那种心中最在意、最重要的人即将离开自己,一去不回头的惶恐不安如滔滔江水般几乎要将她淹没,让她不禁浑身发颤起来。
「不要!我不要小师叔被别的女人抢走。」霍然起身,她脱口怒喊,再也无法多思地跃出凉亭,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朝谷怀白离去的方向飞掠而去。
「哎呀呀!反应真大哪……」目送她疾奔远去的身影,凉亭内,姬笑春闲闲凉凉的笑了。
呵呵……喝好茶,看好戏,生活真惬意。
*
美酒、佳肴、糕果、点心……什么都一应俱全,本该开开心心享受这一切才是,可为何他却只想逃之夭夭?
后院湖畔边,谷怀白瞪着石桌上的美食,再抬头看看眼前娇滴滴的姑娘,心中有种想哭的冲动,只能自暴自弃的借酒消愁……
呜……可恶!
为何这酒今天喝起来变得这么酸涩难喝?还是红袖自酿的梅子酒香甜甘美,比较对他的味儿。
抑郁暗忖,他放下酒杯,抬眸瞪向对座那个把他请来见客的男人,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彷佛意识到他的瞪视,荆天波澜不兴回凝,神色淡定的微笑道:「怎么不和程姑娘打声招呼呢?毕竟你曾救过她一命,也算是旧识了!」
见鬼!
救她的是红袖那丫头,他才没那么好心。
暗自反驳嘀咕,不过谷怀白也没那么不给面子当着「旧识」面前明白说出,当下只好强挤出笑来,朝作陪在旁的程芝瑶胡乱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谷大哥,芝瑶真是没想到原来你竟是荆盟主的外甥呢!」羞红着脸轻声细语,曾经被救过一命的程芝瑶如今已经内伤痊愈,接获邀请再次前来荆家庄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