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空有这般好手艺,但是红颜薄命啊!”
“看来,戚家太少爷也是难逃‘克妻’的恶运吧,就说了,谁沾上他就没什么好事。”同情的口吻有更多看好戏的成分。
笑容从冉晓忪唇边慢慢隐去,她转过头,直直看向正在闲聊的两人?一旁,天香紧张起来。
“堂堂戚家太少爷,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次竟然纡尊降贵‘入赘’冉家,真让人够吃惊的!想想,一个大男人这样做有多难看啊,戚家的面子整个都一起赔进去了,现在外头都不知道传得有多难听了——”
“有多难听?”
冉晓松的声嗓突兀地插入谈话之中,两个大男人同时停住,转头望向旁边的两位姑娘。
“姑娘也有兴趣知道?”
冉晓松点点头,天香则紧张地手心直冒汗,想拉她离开。“小姐,晚了,咱们回去吧。”
“我们在聊戚家大少爷和冉家大小姐呢!”男人笑着跟冉晓松说明道:“他们两人一个没人敢娶,一个没人敢嫁,说来也真是绝配!”
“你刚才说,外头在传戚卫城什么?”冉晓松急切问,脸色显得苍白。
“都在传戚太少爷‘入赘’的事啊,真不知冉家二小姐给了他多少钱,让他去娶她那嫁不掉的大姊,而戚家太少爷竟然也答应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吃冉家的软饭了,也不怕自己那条‘克妻’的扫帚命让冉家大小姐提早见阎王。”
说着,两人同时讪笑起来。
“他没有入赘,也没有吃软饭,他只是去住冉家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冉晓松皱起眉,有些不解,并试着想说明。
“那就是入赘吃软饭啊,有谁娶了妻之后会去住妻子家的,通常只有妻子嫁去夫家才对啊!”
“是这样吗?”冉晓松转头问天香。这事她真的不太懂,也没听说过。
“小姐,你别听他们瞎讲。”
“不过我想冉家大小姐大概也是病傻了,才会不要命地敢要他,如果因此提早去见阎王,也实在怨不了人了。”
天香听得一肚子火,再也忍不下去,气冲冲站起来,两手擦腰冲着两人叫道:“喂,你们也说得太——”
“我想回去了。”
冉晓松站起身,打断天香的话,眼里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天香跟着慌了。
此时,人群起了些微骚动。只见不远处,戚卫城骑着马,带着几名马队士兵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大街彼端。
“喂,姑娘快看,说曹操曹操到,吃软饭的来了。”男人指着人群要她看。
冉晓松低垂着头,没回头多看一眼,只急急穿越人群想要尽快离开,途中还差点绊倒自己。看着冉晓松止不住的泪水,天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知道刚才那些中伤人的话,已狠狠刺伤小姐的心。
“小姐,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别想太多——”天香焦急道,急急忙忙护着冉晓松穿过人群,住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另一端,戚小卫看见戚卫城出现,兴奋得想要喊冉晓松时,才发现冉晓松和天香不知何时不见了。
“糟了,嫂嫂呢?!”她抓住冉岁寒的手急叫。
冉岁寒脸色大变,以较占上风的身形环顾四周,果然没见到冉晓松的人影,也开始急了。此时,戚卫城正经过他们面前,冉岁寒拉着戚小卫急忙挤出人群,直接拦下戚卫城。
“姊夫,不好了!”
戚卫城讶异地看着戚小卫和冉岁寒同时出现。“怎么了?”
“大姊不见了!”
第8章(1)
戚卫城急匆匆赶回冉府,一走到房门口,即见到天香正好捧着水盆定出寝房。
“姑爷。”
“小姐呢?”他急问。他几乎找了她一晚。
“她睡了。”
戚卫城正想推门进房,天香连忙拦下他,神色有些惶惶不安。
“小姐她……累了,说是不想见任何人。”
戚卫城挑眉,冷眼打量天香不太对劲的表情,隐约看出端倪。“发生什么事了”
“什、什么事?”她心虚结巴。“没、没,没事啊……”
“不想我去逼问小姐的话,你最好就自己讲。”戚卫城半威胁道,而且绝对说到做到。
天香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姐特地交代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晚的事,她不能背叛小姐,可她又真的很担心,怕小姐心情不好影响身子……唉,实在两难!
“怎么?需要我再说一遍吗?”声音冷得吓人。
更可怕的是,姑爷的表情更骇人,好像已经准备要宰了她一样。
“呃……就那个……”她掹吞口水,还是小小地被威胁到了。“不小心……听到外头的人在说三道四些您和她的事……所以她心里难受……”
闻言,戚卫城脸一沉,大概猜想到她都听见了什么浑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还有,今晚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是。”天香捧着水盆退下。
戚卫城转身推门而入,一走进寝房,瞧见她确实躺在床上,悬了一整晚的心才稍稍放下。
那时,一听到她失踪不见的事,他心急如焚,整晚都在人群里发狂地寻她。发现她乘坐的马车不见了,他猜想她可能已先行回府,于是派冉岁寒先赶回来确认,他则继续在灯会里寻觅她的行踪,直到灯会顺利结束,人潮逐渐散去之后,他才接到冉岁寒的通报,便立刻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他一直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很少有事情可以真的惹他生气,但今晚,他却忍不住对人发了一顿脾气,这当中还包括了他最疼爱的妹妹。
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原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凡事无动于衷,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话,在他心里早巳掀不起任何波澜。
今晚面对她的事,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平静无波也是会变成惊涛骇浪的。
原来,他不是没有脾气,他不是不会生气,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打心底真正在乎过一个人,甚至,如此害怕失去。
他在乎她,真的在乎!
否则他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这不像他。
“晓松。”他走到床边,轻唤她。
她侧身躺着背对他,他看不见她的睑,可从她的呼吸,他知道她还醒着。
他走上前,在床边坐下,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瞧见了她苍白的睑,和……红肿的双眼。
她偏过头,赶忙将脸埋进软被中,不想让他瞧见。
戚卫城没再强迫她转过身,只静静坐在床边,撩起她披散在忱上的发丝,心疼地看着她。
尽管背对着他,冉晓松仍强烈感受到他炽烈的眼光。她担心他又会像洞房花烛夜那晚一样,坐着看了她一夜,只好鼓起勇气转身面对他。
“怎么?作恶梦了?”他松开原本紧皱的眉,给她一记温暖微笑,手指轻刷过她的眼角,抹去残留的泪渍。
今晚,他真的心急,怕她昏倒在人群里的某个角落,只要想到她可能会受伤,他便心如刀割。可,她终究还是受伤了,心里的伤。
“嗯。”她顺着他的话点头,也没打算主动提起今晚的事。
“既然是梦,它就不是真的,梦过、哭过就让它过去,别放在心上。”他的声音温暖而沙哑。
闻言,冉晓松心头一酸,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她只要想起那些人把戚卫城说成那样,就让她好难受,心也好痛好痛,她不想他受这样的委屈。
“哭什么?”他摸她的脸,抹去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