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唐叔叔?”
“就是唐鹰哥哥的爹地啊。”
“唐昊天?”他没来由地想起风琴刚在书房讲电话时的激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对。”风晔点点头。
“你为什么认为是他?”
风晔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说:“因为妈每次提到唐叔叔就会忍不住生气。”
这句话显然无法让他安心,反而加深了方自在心中的疑虑,他蹙起眉头,同儿子打探消息,“那位唐叔叔是干什么的?”
“他是唐氏企业的老板。”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方自在间儿子。
风晔耸耸肩说:“不知道。我没见过他几次,他看起来有点凶。”
他有些不安的又问道:“呃……你妈觉得怎样呢?”
“这你得去问妈啊。”风晔扬眉,狐疑地看着刚认回来的爹地,“你是不是怕妈喜欢唐叔叔,就不喜欢你了?”
方自在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搭着儿子的肩膀,望着前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如果我说是呢?”
风晔侧着头看他,“那么没自信啊?”
“我和你妈分开十年了,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的。”
“放心,你是我爹地,我会帮你的。”风晔拍拍他的肩膀,替他打气。
方自在并不真的以为儿子能想出什么办法帮他,但对儿子这番心意还是觉得很高兴,他揉揉儿子的头发,强颜欢笑的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风晔倒是对他的道谢理所当然的点头接受,昂首回道:“不客气。”
见状,方自在可笑开了嘴,他那德行和他妈真是像,不愧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母子。
一阵凉风吹来,他一抬头才发现屋外天光不知何时渐渐暗了下来。儿子在他身旁玩着电玩,陈嫂则开始在厨房弄晚饭,不久后饭菜香随之飘出。风琴人在书房忙着,中间曾出来泡了一壶热花茶,不过却没搭理他,事实上她根本把他当隐形人,假装没他这个人存在。不过,她书房的门,却从头到尾都开着,他不时会回头,看看在书房中,戴起眼镜专注埋首于计算机整理资料的风琴。
方自在微微笑着,知道虽然每次他回头时,她都一副很忙的样子,表面上看起来好象不怎么注意他,其实却总是偷偷的打量着他。
因为电视旁的落地古董大钟,有着一面非常非常干净的玻璃门,而且正对着他身后敞开的书房门口,每一次她抬头向外注视,那面玻璃都会十分清楚的将影像反映出来。
呵,好现象。不是吗?
他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嘴里轻哼着贝多芬F大调的优美旋律,虽然电玩的声音很吵,但他十分确定她一定能从吵薙的电玩声中听到而且分辨出来。
风琴明显受到他的影响,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那壶花茶,当方自在看到她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时,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吃晚饭前,风铃打了通电话回来,告知风琴老爸已经没事了,只是医生说最好再多做些检查,所以这两天会住在医院,而她晚一点会回来洗澡,顺便帮父母拿换洗的衣物。
听到爸妈这两天不回来,风琴在松口气之余,却同时想叹气。客厅中那男人仍在轻哼着那熟悉的旋律,她虽然不想听,双耳却不由自主的收集那些音符,贪婪地渴求他低沉的嗓音。
可恶——
当计算机屏幕上出现“可恶”这两个字时,风琴只能皱眉瞪着自己下意识中打出的那两个黑字,然后忿忿地、快速地按下退格键,把那两个字给删掉。
不久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过休二日的第一天,风家大宅中,虽然上演了一出父子相认的剧码,却还算……平静?勉强算吧。
“嘎——”乌鸦飞上玄关的衣帽架上叫了一声,小小的黑眼看着窗外那才刚升上树头,又太又圆的黄色月亮。
八月十五,中秋吗?
那两位爱热闹的老夫妻一不在,这家人还真没过节的气氛
它低头瞧瞧沙发上的那对父子——不过这两人总算是团聚了。
“吃饭了。”陈嫂的声音传来,风晔上楼唤唐鹰下来,众人向厨房移动。
乌鸦拍拍翅膀飞到风晔肩上,吃饭皇帝大,管它天上那颗月亮到底是圆是扁,先吃刨最重要!
※ ※ ※
星期天一早,风琴没见到方自在,也没看到儿子,甚至连唐鹰那小子都不见了。憋了一上午,她终于忍不住去找陈嫂。
“陈嫂,你知道小晔在哪儿吗?”
陈嫂关掉吸尘器的电源,才道:“方先生说他没带行李回来,所以要去买几件换洗的衣服,小少爷怕他对市区不熟,所以拉着唐家少爷陪方先生一块儿出去了。”
风琴闻言脸色一白,那人果然一开始就没打算长久留下,所以才连行李都没带,说不定他原本是想东西一带到就搭机离开的,谁知道会发现她替他生了个儿子
“大小姐你有事要找他们吗?”
“没,我只是问问。”风琴回过神来,转身要走,却又听陈嫂叫住她。
“啊,对了!大小姐,你等等!”陈嫂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她,“唐家少爷身上有带着行动电话,他要我把这号码给你,说是方便你联络他们。”
风琴接过字条,直接转向书房,拿起电话才按下前三码,她却停了下来,呆愣地瞪着电话看。
她在干嘛?她又没什么急事,电话要是通了,她要说些什么?说她没事,只是打好玩的吗?
人家是去买衣服,又不是绑架了她儿子!
看见指尖仍停在按键上,她恼怒的收回来紧握成拳,将话筒挂上。烦躁的坐进大皮椅里,风琴知道自己其实不怎么担心儿子,只是……只是不想自己被排除在外。
更糟的是,她潜意识中,怕他是要离开了,而不只是去市区买东西而已,所以……所以她才会急切的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确定他人还在……
老天,她真不喜欢这个样子。
不悦的瞪着那具电话,风琴紧抿着唇,察觉到一阵鼻酸,她一手环着腰腹,一手捂住口鼻,强忍那股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泪意,突然宁愿自己真的是一座冷血无情、不会融化的冰山!
像是不赞同她的想法似的,眼前的电话冷不防地响了起来
风琴吓了一跳,响到第三声时,她才伸手去拿话筒。
“喂,风琴吗?”方自在的声音传来。
一股暖意莫名装上心口,她握着话筒却更想哭了,只觉得自己好不中用。
“琴,是你吗?”他担心的问。
她支着额深吸口气,稳定了心神,才回道:“我是。”
“你还好吧?”
“我在家,当然很好。”她向后靠到椅背上回答。
奇异地,几分钟前的不安,竟在此时全安定了下来,她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稳定,至少她是这样认为,“你们人在哪里?”
“天母一家西服店,我们刚买了几件衣服,不过……”他顿了一下,低沉的笑声逸出喉头,“你不会相信的。”
“怎么?”
“呃……我想你必须过来一趟。”他的声音仍带着笑意。
风琴秀眉微扬,“为什么?”
“我来说——”风晔的声音传来,他似乎抢过了电话,“妈,爹地的皮夹掉了,我和唐鹰哥哥身上都没带钱,你可不可以过来付钱啊?”
老天,这男人怎么连买个衣服都会出问题。“那家店在哪里?”
风晔将电话递给方自在,他说出了地址。
“知道了。”风琴收了线,带了皮包便开车去领那三个家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