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昏倒?」任蝶衣慢慢坐下,觉得身子很不舒适,尤其是额头,又痛又冰凉。
「你让火药炸伤了,不过我为你敷了药。」花弄影温和的目光扫视过她受伤的肩膀与额头。
任蝶衣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左肩的衣裳已被撕开,伤处受到良好的包扎。
「谢了。」
她的道谢令他有点受宠若惊。「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我的手下在哪?」她的手下若在场,现在就不会只有花弄影一人守在她身旁。
「在附近巡视,不过他们……有很多人定散了。」
「走散?」任蝶衣蹙了蹙眉,左右环顾,只见前方有一条河流,不知花弄影把她带到哪了?
「嗯,来袭的人扔下火药后,我趁乱带着你与一些人偷偷溜走,来到这条河边歇脚;那些没跟我们走的,还有善后之人,至今尚未跟上。」花弄影边交代事情经过,边注视着即将破晓的天色。
任蝶衣垂头,沉思不语,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联系上那些失散的手下。
「别担心,他们会平安的……」花弄影柔声安慰。
她神色不自在的抬头,对着安适的他嘲弄道:「我本不该晕倒,我应该指挥大局,而不是让你带着偷偷溜走。」
想她任蝶衣行走江湖以来,从未如此窝囊的退场过。
花弄影叹道:「事发突然,这并不是你的错,人毕竟都有极限……」
「当然不是我的错!」没等他把话说完,任蝶衣就难以忍受的怒瞪着他,大声指责道:「若非你碍手碍脚,防碍我躲闪雷火弹,我又怎么会为了保护你不受伤而害自己遭殃?」
「这算迁怒吗?」花弄影缩起肩头,犹如受虐小媳妇那样的楚楚可怜样。
任蝶衣强忍不给他一拳的冲动,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强凌弱,虽然她看不出花弄影这个祸害哪里弱了?
「小姐。」在附近巡视的镳师听到交谈声,走回来探察。
任蝶衣见只有一人,便命令道:「把大家召集过来,计画有变,我们得挪出部分人马回头寻人,我自己护送花公子上路。」
「可是小姐……」对方面有难色的瞥了花弄影一眼,无奈道:「大家都走散了,镳局的兄弟只剩我一人跟上。」
「什么?」任蝶衣不可思议的瞪着花弄影,「我的人只剩下一个?」
「别担心嘛~~」他羞怯的笑道:「我的人……主要的都没走丢。」
「你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
「哎呀~~不用太介意,在昨夜那么危险的关头,我实在没办法叫所有人都跟我们走呀!」
「那你带了什么主要的人?」
「啊~~侍奉我的梁叔、赶车的马夫,还有跑腿的小厮,他们都有跟我们一起走。呵呵~~未来的七天,但凡劳碌事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花公子甜美的回答。
任蝶衣俏脸全部阴沉了。
「蝶衣?」好神奇,她是怎么做到的,脸蛋居然一下就全黑了?
「为什么……走散的……不是……你!」
「呀~~蝶衣,别冲动,听我说,不要打我!我会……嗯~~人家受不了啦~~啊~~不要呀~~啊啊~~好痛,呜——轻一点嘛!啊……」
站在旁边的镳师无法忍受的掩着快喷血的鼻子,慌乱的从打成一团的两人身旁走开,跑得远远的才发现,花弄影的主要仆人都躲到死角边,掩着耳朵,忍受着不断飘荡而来的妖魅魔音。
第3章(1)
她爱过的男人是个冷静自持、内敛稳重的武将;而他的弟弟就算性格与他不同,也不该差得这么远——
油腔滑调,心怀叵测的花弄影,简直跟个痞子没两样!
任蝶衣忍住额头的疼痛感,整理着起皱的衣裳,心烦的想着,干脆把花弄影甩开吧!管他什么国上安危、旧情人的面子,她统统不想管了,她实在不愿再让花弄影调戏下去!
一缕阳光轻轻的洒在任蝶衣烦躁的俏颜上,天已大亮,此刻花弄影正倚在一棵树旁,一手拿着雕花镜子,一手拿梳子整理他乌黑的长发,娇柔的姿态和女人简直一模一样。
这家伙是不是扮女人扮上瘾了?他为何不觉得丢脸,反而愈来愈投入?任蝶衣的头愈来愈痛,与花弄影相处到第三天的早晨,漫漫路程还未走到一半,但她已经坚持不不去了!
「主子……」梁叔在任蝶衣刺人的目光中,忐忑的走到花弄影身旁,偷偷的告诉他,「任小姐一直在看您。」
「我晓得。」花弄影眉开眼笑的向任蝶衣所在的方向抛去一记媚眼,接着问梁叔,「她终于被我的美色所倾倒了?」
「……老奴以为,她更有可能发觉到您是故意让她的手下走散,好乘机赖在她身边献殷勤。」
「假如我是主谋,那梁叔就是帮凶,呵~~」花弄影温柔道:「要小心喔!」
「花弄影——」思索过后的任蝶衣开腔了,站在不远处告诉他,「我先送你进城,然后再设法唤回我的人马,我们立即出发吧!」
无论如何,先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她再来决定要不要继续护送花弄影到洛阳。
「你们哪也去不了!」河对岸忽地传来一声叫喝。
任蝶衣疾步挡在众人身前,隔着一条不深不浅的河水,看见一群灰头上脸的年轻男子飞身赶来。
「你们是……」任蝶衣有些惊讶,她见过这群人当中的几个。
「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管,只要把花弄影交出来。」领头者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影,最终停在花弄影身上,恍然道:「原来是装扮成女子,难怪昨晚找不到人。」
「昨晚是你们来偷袭的?」任蝶衣打了一个手势,让仅剩的手下看护住花弄影一行人,自己则不畏惧的面对来意不善的人群。
对方有七人,她敢肯定,他们之中绝对有人是朝廷官员,她在京城见过他们,
但不知是属哪一路的人马,却极有可能与花弄影位高权重的丞相父亲有恩怨。
「任姑娘,你最好让开,这件事你管不了!」对方见她挥动长鞭,立刻有三人向她围拢。
鸣凤镳局的任蝶衣太出名了,他们知道她的来历。
「真不凑巧,我接了他的买卖,他的事我是管定了!」任蝶衣鞭子一甩,让人无法接近。
不料,原本逼近她的人竟临时转向,朝着她后方的花弄影冲过去。
「站住!」任蝶衣回头,看他们已接近花弄影了。
她就算立即追上恐怕也来不及,他很危险——
「梁叔,我好怕呀~~」花弄影迎视着进犯的敌人,却是柔和一笑。
而他话才说出口,下一刻,惊人的事情竟发生了!
刚刚还贴着他发抖的梁叔突然一叹,眼冒精光,瘦小的身子万分勇健的扑向敌人,拳脚挥舞两下,便将对方打落在地,然后很忧郁的回头告诉花弄影——
「老奴也很怕呀~~主子!」
任蝶衣诧异了,打量着花弄影的另外几位仆人,只见他们毫不意外,只有她的手下对梁叔深藏不露的身手感到吃惊。
至于来袭的敌人已分别被梁叔打瘫,趴在地上,惊奇的伸出手指,对梁叔喊道:「你是十大钦命要犯——排行第二的——」
话未说完,梁叔以不符合他瘦弱身体的猛烈动作,快又有力的把对方一个接一个敲晕过去。
花弄影见状,不疾不徐的阻止道:「留一个下来问话,看他们知道多少?」
任蝶衣发觉花弄影向来漫不经心的神态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