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契非常生气,因为他穿的是裁缝店刚送来的新衣服,”看见莉缇皱眉,蓓蓓很快又说:“亚契知道他不应该打小报告,可是他担心爵爷今天晚上若以同样的方式近来,会百你吓到,所以要我跟你说一声。”
蓓蓓离开后,莉缇走到窗前。爬下去并不容易,这片漆得很好的砖墙不像有可供踩脚的凹洞。他出去的时候如果正在下雨,很可能滑下去而跌断脖子。
这时她注意到那个盒子,黑色漆器小盒,放在黄色的窗台上特别醒目。
她想起昨晚昂士伍找不到东西时的愤怒,和煞费周章的不让她知道盒子里的东西。
身为记者,把头探进别人家里算是她的基本功夫,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她打开盒子。
那里面是一截铅笔、一颗黑色的扣子、一支发夹,和一小段黑檀木。
她立刻关上盖子,想要将它放回原位,随即忍不住再次拿起,并且按在心口。“噢,昂士伍,”她轻声说着。“你这可恶又可恨的男人,原来这就是你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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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我所见过最可恶的女性了,任何事情都无法讨你欢心。” 维尔在苏珊的旁边蹲下来。“天在下雨,当你可以在温暖、宽敞又干燥的屋子惊吓女仆又陷害男仆跌倒的时候,你干么要待在雨里面?妈妈在里面呢,你不想见到妈妈吗?”
不耐烦的狗狗叹息,是仅有的回答。
维尔捡起刚才苏珊突然趴到地上时,他放在身边的几个包裹。
一进门,他立刻大叫亚契。看到贴身男仆他立刻说:“那只狗不肯进来。”
让亚契去操烦狗儿,他快步上楼,进入主卧室。
先把几个包裹扔在床上,他脱下湿掉的外套,转身正要把它丢到椅子上时,看见妻子抱着腿坐在炉火前面。他的心跳立刻以三倍的速度跳动。
避开她的视线,同时设法平稳呼吸,他在她身旁蹲下。他没敢看她的脸,思索着该说的话,也逡巡着视线应该停留的地方,因此看到她沾有墨水痕迹的手里握着的小漆盒。
他望着它,眉头皱了起来。想了好久,一定是亚契要在他出门前交给他,但是他忘了带走。
“莉缇,那是什么?”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毒死可恶丈夫的毒药?”
“它装了一些宝贝。”她说。
“才不呢,”他的声音粗率,明知通红的脸已经说明自己在睁眼说瞎话。“我喜欢在口袋里装一些垃圾来惹亚契生气,你那一路走一路掉东西的坏毛病,提供了很多机会。”
她微笑。“你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最可爱了。”
“我哪有不好意思,花了一整天跟狗说话的人,才不会不好意思呢。”他伸出手去。“还我,你不应该窥视男人的私有财产。你真该感到惭愧,我有在你背后偷看《底比斯玫瑰》的下一章吗?”
他正看着她的脸,所以是感觉、而非看到小漆盒放入手中,因此他也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惊讶。
“我不是下子,”他说。“我看过丹恩夫人的红宝石戒指,那很像《底比斯玫瑰》中所描写的,至于木白先生,当然就是柏瑟钦的柏。今天,我也发现,即使珠宝商并不确定,丹恩夫人的红宝石即使并非来自法老王的陵寝,但它来自埃及则是可以肯定的。”
莉缇的确名不虚传,并没有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以前就猜到了吗?”她蓝色的目光因惊讶而柔和下来。“连观察力一向很强的朴小姐在我告诉她之后,都有一整分钟说不出话来。”
“你最近的两章露出了马脚,狄洛说话的口气太像我了。”
一阵衣料声中,她站了起来,像昨晚那样开始踱步。
他往地毯躺去,双手放在脑后,但是侧脸看着她。他喜欢看她走路,自信的大步伐透着男性的高傲,虽然高耸的胸部破坏了效果。它们是绝对的女性。
这只是暂时的缓刑,甚至连缓刑都算不上。他虽然状似悠闲的躺着,许多影象象船难的罹难者漂于海上那般,上下来回的一再出现。
今天他带了苏珊到南华克区和马夏西监狱,他看到那些步伐沉重、为狱中的父母奔走办事的孩子。他的妻子也曾经是这些孩子之一,而他知道马夏西监狱从她身上偷走了多少东西。
……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他知道她想从贝福郡得到什么了。
“噢,那不可能!”她扑进一张椅子里。“我永远都不可能把你变好。”她把手肘架在椅子扶手上,面颊贴着拳头,责备地看着他。“你埋伏在每个转角偷袭我,每次我要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几乎每一样都不愿意——你就找到一个方法,把我的心变成一滩水。你是怎样办到的?细读我写的每个字,加以解剖分析吗?”
“是的。”他转而望着天花板。“早知道这样就可以把你的心变成一滩水,今天花掉的大笔金钱就可以省下来,更别提陪那可恶的苏珊一整天的力气。”
室内寂静下来,看来,床上的包裹总算被注意到了。
“你这可恶的男人。”她小小的声音在发抖。“你买了礼物要送我?”
“我是要贿赂你,”他偷看过去。见她离开椅子走到床前。“以免我必须睡在马厩。”
去过朗布精品店、马夏西监狱,除去简单吃个饭,他还去了好几家商店。
“看来你对我的心思终究不够了解,”她说。“我从来没有那个念头。”
他站起来,向她走去。“打开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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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包是笔记本,漂亮的米色纸页有着软如奶油的真皮封面。有一包是附带着一个小墨水管的银质钢笔。另有一个包裹内是旅行用的书写工具匣,外表的浮雕是神话故事,小隔间里装着笔、墨水瓶和吸墨盒;小抽屉放着信笺和银质削铅笔刀。还有银质笔架,以及装满了铅笔的纸浆笔盒。
“噢,” 莉缇每打开一个包裹就发出赞叹的声音,直到床边都是包装纸而床上都是宝藏。“噢,谢谢你。”她终于说,拉出工具匣的小抽屉看看里面的东西,又欣喜万状的放回去,好象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
她真觉得自己变回小孩。她当然在生日和圣诞节时收过士帝叔公和爱菲婶婶给她的礼物,通常都是衣物、耳环或手环。但是,这些东西不一样,它们是她的专业工具,而她这以文字为业的人居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字可以说,它们连同她的心一起失落了。
“谢谢你。”她再次低声说,无助地望向他俊美的脸,不再要求自己保持理智了。
他绿色的眼中出现快乐,嘴角弯成的微笑将她的心化成的那滩水转为糖浆。那是一个小男孩的微笑,既调皮又害羞。
“看来我谦卑的贡品讨得女王的欢心了。”他说。
她只是点头,怕自己会大哭而不敢开口说话。
“那么你应该已足够心软,承受得起最后的打击了。”他伸手从背心里又拿出一个小包裹。
这一个他转过身去,亲手打开来,不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