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姓雷的小子认为修格没有嫌疑?”
“嗯,而且爱德华同意拓宾的看法。”
“为什么?”
麦威直直地看他一眼。“爱德华安排修格和派柏一起待在诺森伯兰。”
洛杰皱起眉头,诺森伯兰是英格兰最北的地区。他转过头,审视着麦威。“同时他派我到南方的布洛肯来。”
“嗯。”
布洛肯离诺森伯兰太远,无法轻易发动攻击。“我闻到某种邪恶的味道,爱德华卡在政治需要和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时,便会策划的那种阴谋。”
麦威不发一语,沉默本身就提供了一切答案。
洛杰摇摇头,将他疲倦的眼睛埋在手里,坐在原处不动。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国王派他到这里,将他和修格隔开。
“我想当你了解一切时会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洛杰将双手放到膝盖上,瞪着火堆里蓝色的焰光,深吸一口气以后,看向麦威。“你早就知道这项任务是场闹剧吗?”
“那不是闹剧,爱德华的确需要在这个地方建一座城堡。多年以前当他允许我建造康洛斯堡时,就计划在布洛肯也盖一座城堡了,本来是打算派蓝卫来执行的。”
“爱德华派给我的总是外交任务,而不是筑城的工作,我早该看穿他的把戏。”
“你心不在焉,自从伊丽离开你,你一直没有放松下来。”
洛杰不发一语。
“我想要睡一会儿。”麦威站起来,伸展身体。“找你也不是件轻松的工作,朋友。”他越过房间,从行李中拿出铺盖,在火堆旁铺好一张床。
洛杰熄掉蜡烛,躺在草堆上,不久便听到麦威沉稳的呼吸声,但尽管很疲倦,洛杰还是无法入睡,心里只想着麦威告诉他的一切。
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从未放松。与伊丽分手的几个月来,他严格地驱使着手下,对自己更加严厉。尽管他痛恨承认这一点,拓宾那天怒气冲冲抱怨的,关于要手下爬上石壁太过严厉的那件事是对的。
他一直被情绪所驱使着,而不是理性,这对一个战士而言并不是好事。也许让他失手的原因并不是懦弱,而是愚蠢。
第二天,两人醒过来便开始检查那些供给品。洛杰在其中发现了一袋面粉,和一罐泡沫状的东西,两人闻过几次后,一致同意那很可能是酵母。当麦威外出去喂他的马时,洛杰从那袋面粉看向罐子,觉得自已应该可以将两者混合,做出面包来。但他不确定面包是怎么做的,因此先找寻别的东西来喂黛琳。
幸好有一袋混合大麦和燕麦的谷片在面粉后面,这是骑士会放在马鞍袋里的食物。他加了一点水和蜂蜜,然后拿到火上加热。
当它变得浓稠时,他舀了一点到碗里,走到里面的房间,坐在床垫上。
黛琳看看碗,皱起眉头。他试着将汤匙塞到她嘴里,但她嘀咕着,将头挣脱开来。“黛琳,你得吃点东西,来,亲爱的。”
她顽固地交抱双臂,看着他说:“你以前也没有这么乖,英格兰佬。”
“哪有这回事。”
“我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很好,”他站起来,一脚跪在床垫上。“我可以坐在你头的后面,捏紧你的下巴,让你把嘴张开,然后叫你顽固的威尔斯佬。”
“我可以自己吃。”她告诉他,试着坐起来,使得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完全消失了。她呻吟着抓住耳朵,眨着眼睛。
“我扶你。”他将一只手滑到她身下,扶她起来靠在他的胸前。
“我自己吃,”她坚持道。“把汤匙给我。”他将汤匙递给她。
她伸出手,但差了整整一尺。她瞪着自己空空的手,彷佛期待汤匙会在那里似的。
“拿着。”他将汤匙柄放到她手里,并将碗拿到她面前。她将汤匙插到他的手肘上。“想再试一次?”
“不了。”她将汤匙递给他,却差点戳瞎他的眼睛。
“靠近耳朵的伤口让你晕眩。”他喂了她一些粥。她吃了,看起来非常惊讶。
她吞下去。“很好吃。”
“你以为我不会煮东西?那简单得很。”他吹嘘道,彷佛每天都这么做。
他继续喂她,并说着话。偶尔她伸出手,并瞪着它,以为应该更靠近一点才对。她失去了远近感。
“别这样皱眉头,头部受伤以后,都无法判断远近深浅是很正常的情况,骑士们也常因此而苦恼。那不会持续很久,有时候一天,有时候要久一点。我有一次在布列塔尼的竞技比赛没有坐稳,整整一个星期都找不到自己的脚在哪里。”
他说着那场比赛的事,并试着要她多吃一些。小猪在另一侧平静地打着鼾,她伸出手想要摸它。他抓住她的手,带她到正确的位置。
她抬头瞪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照顾你。记得吗?我要还债。”
她眯起眼睛,他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转过头,嘴唇紧抿,下巴抬高。“你不必还什么,我可以照顾自己。”
“不,你不能。”
“长久以为我都是自己过的,你以为这是我第一次被丢石头吗?”
他没有想到这以前也发生过。
她朝天举起手指,彷佛它不属于那里似的看着它,然后将手放回床上,说道:“眼睛旁边的伤痕就是石头造成的。”
“我不知道,否则我当时不会离开。”
“是我叫你走的,记得吗?”
“嗯。”
“你可以走了。”
他摇摇头。“我在这里是出自我自已的意愿。”
“为什么?”她看着他的表情显示他的答案很重要,但他不确定他能说出正确的话。他常惹她生气,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只知道他需要待在这里。
因此他倾身向前亲吻她。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惊讶,小小的抽气吹进了他的嘴里,但她没有推开他。他没有用手碰触她,只有用嘴唇。
他只用一种慵懒而轻柔,彷佛拥有全世界时间的方式吻着她,用舌头描绘着她嘴唇的线条,并加深这个吻,在他手边的床垫上,他感觉到她的手紧握成拳。
他可以这样吻着她到天黑。她尝起来非常甜美,有一种只属于她,与她刚刚吃的那碗掺了蜂蜜的粥无关的自然气息。对他而言,她一直都是如此,不凡且必要。
但当他结束这个吻时,她发出一个小小的声音,一个呻吟。他可以感觉到贯穿她全身的紧绷,那是和他一样强烈的激情,但因为经验老到的他可以克制,她却不行,而他也很清楚这并不公平。
他离开她,站起身,低头看着她。她瘫软在床上,大睁的眼睛充满了比之前更多的迷惑。
“我有好几个理由待在这里:保护你、照顾你,还有因为我想要在这里。睡吧,我们稍后再谈。”
“为什么不现在?”
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举起两根手指。“你看到几根手指?”
她瞥向他的脸。“哪一只手?”
“你看到两只手?”
“恩。”
“那么你还是躺着吧。”他将毛毯拉上盖住她。“我只举起一只手而已。”
黛琳背靠着土墙坐着,手在某个靠近小猪的地方——至少她希望她的手在那里。她轻轻抚摸它,而它将头从前蹄上抬起来,看着她。
她的视线还是没有恢复正常,因此眼中的它有两个鼻子,和好多好多的眼睛,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
“喔,小猪。”她低语着。“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