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衰啊!看样子那辆车是整台报销了。
“刘小姐……”见里头无声,张鸿羽又无力的喊了一声,“你让我打一下电话就好,我请人来处理。”
“你没有行动电话吗?”她隔着门问他。
“在车上,我想大概也烂掉了。”他苦笑。
若不让他打电话,只怕这家伙要在外头待一晚上。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看在台风夜的份上,她考虑了一下便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面无表情地将小娟给的手机递给他。“拿去。”
这女人果真是铁石心肠,他全身湿成这样,她也没想到要让他进去躲一下雨。
张鸿羽认命的接过手机,打电话给柯英杰。
“喂,我车子被砸烂了,麻烦你开车来接我。”他边说着电话,边看着从门缝中露出一双眼,警戒地盯着他看的刘少君。
电话里传出笑声,张鸿羽自嘲的道:“不是笑话。我的车子被街灯整个砸烂了,现在整辆车大概只有轮胎还可以拆下来用。”
一阵风雨袭来,他下意识的挡住那个方向,不想让在屋里的她也被淋湿了。
柯英杰问了句话,让他直盯着刘少君,“我很好,只是全身湿得像落汤鸡而已。”
接着他说出了这里的地址,要小柯来接他。
刘少君瞪了他一眼,想要让她有愧疚感吗?哼,慢慢想吧。
柯英杰又说了几句话,张鸿羽听了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古怪,半晌才道:“你确定?”
听到了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张鸿羽脸色越来越苦,他挂掉电话,尴尬地对着门内的女人说:“我想,我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刘少君挑眉看他。
“我朋友说,新闻报导了雨量太大,水库超过警戒线,所以方才泄了洪,结果前面低洼地区来这里的几条路大淹水,现在已经淹到一公尺高,一般车子过不来。”
他刚来时前面是有点小淹水,没想到才几个小时,那里已是一片汪洋了。
刘少君这才想到前面那地区的确因为地势低洼,每次一下大雨就会淹水。
该死的!
看着这男人万分狼狈、满身是水的拿着和他庞大的身躯一点地不相衬的可爱手机,脸上不但摆着一副无辜的表情,还用那双大的有点过分的漂亮黑瞳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她实在狠不下心来让他待在屋外度过台风夜。
刘少君气忿的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妥协的推着轮椅往后退,冷着脸道:“除非必要,不准和我说话,否则我就赶你出去!”
“谢谢。”知道她同意让他进屋了,张鸿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感激的笑容,推开门踏进屋里。
“你先到浴室去,我拿毛巾给你。走快点,不要把我的地板滴得到处都是水。”
她僵硬的指给他看浴室的方向,随即推着轮椅到房里拿新的毛巾。
张鸿羽遵照旨意,快速的进到浴室里,一进门扑鼻而来一股淡淡温和的香气,她的浴室干净得一尘不染,置物架上的牙刷牙膏、保养品、洗发精和沐浴乳分门别类的摆好,整齐得像是商品展示柜一样。教他意外的是,她的毛巾上竟然印着哈啰Kitty和加菲猫的图案,让这浴室顿时活泼了起来。
他好奇的想找出那好闻的味道是从哪一瓶散发出来的,才要伸手将那些瓶瓶罐罐拿起来闻,就听到她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不准动我的东西!”
哇,这女人有天眼通啊。张鸿羽听话的将手伸回来,插到裤袋里,坐在乳黄色的浴缸上,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哈啾--”抽了张卫生纸擤鼻涕,张鸿羽发现他双眼疲累的快闭上了。
轮椅移动的声音传来,他赶忙以手抹了下脸,振作精神站起来。
刘少君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我没有男人的衣服,只有这个。换不换随便你。”她递给他一件粉红色的浴袍和一条大毛巾。
他不动声色的接下,道了声谢。
“热水开水龙头就有了,置物架最上面一层有未拆封过的新牙刷,第二层大罐白色的是沐浴乳,绿色的是洗发精,其它不该动的就别动。”她不带感情的念了一长串,小喘了口气又说:“洗好了,自己到走廊尽头右边的房间去,别来吵我。”
话一说完,也不等他有反应,她就推着轮子回到工作室去。他关上浴室门,吐了口长气,然后才瞪着手中粉红色的浴袍做了个鬼脸。
天啊,粉红色的,真是有够可怕。
他将浴袍连同毛巾放到门后的钩子上,脱掉黏在身上又冰又湿的衣裤。
打开冷热水调节了下水温,不多久,浴室便充满了白茫茫的水蒸气,他很快的冲水洗头洗澡,按下沐浴乳时,他发现之前那淡淡的香味就是这沐浴乳散发出来的。
他瞧着卷标上的说明,这才知道那是风信子的味道。
刷完了牙、冲好了热水澡,他整个人才好了些,只除了头还是有点昏昏的。穿上了对他来说有点小的粉红色浴袍,他看起来就像个可笑又滑稽的小丑。
才打开门,冷空气一下子窜了进来,他猛地又打了个喷嚏。
天呀,好冷。
他吸吸鼻子,动作迅速地往走廊尽头右边的房间移动。见到左边房间的门下透出灯光,他迟疑了一会儿,握着右边的门把,回头面对左边房间的门道:“刘小姐,谢谢你。”
他知道她不会回答,所以说完便推门进到右边的客房里,爬进了冰冷的被窝,放任满身疲累,倒头就睡。
另一边的刘少君烦躁的揉着太阳穴,怀疑自己脑袋坏掉了,竟然会答应收留他一晚上。
外头风雨交加,窗户被风吹得嘎嘎作响,呼啸的风声刺耳地让人心惊。
挂在鼻梁上的玻璃镜片反射着一片空白的计算机屏幕,她闭上双眼,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夜半时分,打字的声音几乎被外头的风雨声掩盖,刘少君停下在键盘上飞舞的十指,瞪着屏幕、敲着椅把,想着接下来的剧情,不断思考像笔下那样个性的人物会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有什么样的反应。伸手欲再倒杯茶水,拿起过轻的茶壶后她才发现里头早已没剩几滴。她先将电脑做了存盘的动作,才奋力的站起身来,从舒服的单人沙发椅移坐到轮椅上,然后将茶壶放在腿上,推着轮椅到厨房倒热水。
屋外不断传来被风吹得乒乒乓乓的声音,她习以为常地不以为意,反正今天若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又跑不掉,老是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多想想现在自己能做什么来得值得。
倒完了热水回到工作室,进门时却听见客房传来断断续续细微的声响,她本不想理他,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呻吟?她停在门边,若不是知道屋里只有自已和他,她会以为他房里还有其它女人,然后两人正在做什么苟且之事。
少无聊了?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她实在很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好吧,既然这里除了她以外没有别的女人,那就是说,她身后客房里传出来的呻吟百分之三十是他在作噩梦,百分之二十是那声响并不是人发出来的,只是木头被风吹得嘎吱作响的声音,另外的百分之二十是他病了,还有剩下的百分之十就是闹鬼。
但她并不相信鬼魂之说,而其它三种可能性都必须进去看看才能知道真相,所以……她该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