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在十分钟前就停止了,过度练习并不会有多大的效果。”他将她放到一旁的长椅上。
“对,刘小姐,适度的练习才不会造成肌肉的负荷。”站在一边的复健师松了口气点头同意,她一向很难劝动这位固执的刘小姐,幸好这次刘小姐的男友来了。
她蹲下来帮这位勤劳的病人按摩双腿,却听见她冷着脸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觉得刘小姐对男友的态度很奇怪,但那是人家的私事,她还是少管得好,专心按摩才是真的。
“我正好经过。”张鸿羽轻描淡写的带过,卷起衣袖,拿了条毛巾让她擦汗。
刘少君接过的同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忍不住用力抓紧他的手臂。额际冒出点点冷汗。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林小姐微笑地开口安抚,手劲并未减轻。
张鸿羽第一次发现刘少君的手劲也不小,她因为疼痛而用力,指甲都深陷他的手臂之中。他忍住痛,用另一手抓起毛巾帮她擦汗,嘴里不忘说话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别的地方。
“我有个朋友在花莲经营了一座温泉山庄,邀我这星期过去住几天。我想问你要不要去东部走走?”
“不要。”她二话不说地回绝掉,脸上因痛楚而显得惨白。这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他气定神闲地说服她,“你整天关在家里工作,偶尔也该四处看看,轻松一下。”
林小姐闻言,手上未停的附和道:“泡温泉不错啊,对你的腿伤有好处的。”
多事!刘少君皱眉,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这几天要工作,赶着交稿。”
“我们可以等你完稿后再去。”
“我不想去。”她微愠地瞪他。
“刘小姐,其实你去泡泡温泉可以松弛肌肉筋骨,对复健有很大的帮助,不少温泉还满有疗效的,你可以去试试看喔。”林小姐做最后一回的按摩,笑笑地怂恿她。
“再说吧。”疼痛惭轻,她舒缓了眉头,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抓破了他的手臂,她指甲印出的红色半月痕陷入他臂腕皮肉中。
刘少君微诧地望着已半蹲下来,拿着毛巾帮她拭汗的张鸿羽,只见他神色和缓,似乎不以为意。
她松开了手,复又抚上那深刻刺眼的红印,眼中透露些许慌张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注意。”
“没关系。”他微微一笑,将她汗湿的一绺黑发撂到耳后,注意到她有着细致白滑的耳廓,她的耳垂就像粉珍珠一样地漂亮。他有些许的失神,奇怪自己为何从来没注意过以往女伴的耳朵,独独注意起她的来?
发现他的手指停在自己左耳垂上,她只觉得左耳忽然敏感了起来,又痒又热,她不自在的动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指。
她一动便让张鸿羽拾回自己的注意力,他收回手对她道:“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你想吃些什么?我们绕过去买。”
“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下午休假。”他一扯嘴角,笑着说。刘少君闻言,想起来他自已是那家公司的半个老板。
“好啦!”复健师林小姐站起身来,面露笑容的说:“刘小姐,回去的时候不要练习过度,去泡个温泉真的挺不错的,多多放松身心,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你进步得不错,慢慢来、别心急,再过不久就可以不用坐轮椅了。”
“谢谢,那我先走了。”
“不客气,路上小心。”林小姐扠腰呼出一口气,笑着回头收抬东西。
张鸿羽扶着刘少君站起来,帮她坐回轮椅上。他本来想帮她推,但她显然比较喜欢靠自己,所以他又收回了手,走在一旁。
来到停车场,她才让他抱着到车上,而他收好轮椅也上了车。
“你来这做复健多久了?”他边开车边问她。
“几个月吧,快一年了。”
“你都一个人来?”
“哈啾。”她捂着口鼻忍不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才回道:“没有,之前小娟会陪我来。”
他握着方向盘瞄她一眼,“风很大,把车窗关起来,小心着凉。”话还没说完,她又很淑女地打了个喷嚏。
“不要,我会晕车。”她吸吸鼻子摇摇头。
“要不要将椅背倒下去?先躺一下,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嗯。”她实在有点不舒服,便点头答应,把椅背往后倒顺势躺下。
前头刚好亮着红灯,张鸿羽将车停下来,把收在后座的外套拿过来盖到她身上,她一愣,还是接受了。“你还没说想吃什么?我顺道去买。”见她脸色有点苍白,他担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似乎有些发烫。
“我不想吃。”她闭上眼,显得十分疲累。
灯号变绿,见她不舒服,他未再开口问话,只是开着车前行。
刘少君闭着眼,闻着他外套上清爽的味道,发现那不是古龙水,感觉倒是很像森林里的大树清香。她还满喜欢这味道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头晕似乎因此好了点。
在遇到下一个红灯时,他转头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小好小。
睡中的她又咳了两声,让张鸿羽更加决定要带她去看医生,怕是感冒了,而且很可能她是被他传染的。
没想到他才刚好,就换她感冒了,怎么想他嫌疑都很大。一想到前两天那种不舒服得换她承受,他就蹙起了眉头。
还是得带她去看看医生才行,要不然,她要是晚上高烧不退就糟了。
※ ※ ※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疲倦,竟然连他抱着她进诊所后都还沉睡不醒,直到他替她挂了号,要进去给医生看病时才醒过来。
“这里……是哪里?”她在他怀中有些迟钝地眨眨眼,一脸困惑。
“我父亲的老友王叔叔开的诊所。”他将她放到病人专用的椅子上。
“诊所?”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诊所当然是来看病。来,乖,把嘴巴张开。啊--”一名带着老花眼镜,头发灰白的老医生对张鸿羽抱个女人进来见怪不怪,他拿着木制压舌片,像哄孩子似地要她张嘴。“啊?”她诧异地一回头就见到那老医生。
“张大点,对,就是这样。”王医生将木制压舌片伸到她嘴里,拿着小灯对着里头看了看。
“恶--”一阵恶心涌上喉头,她只觉得快吐出来了。
幸好王医生在最后一秒将压舌片拿了出来,“嗯,还好,喉咙没有发炎。会打喷嚏吗?”
刘少君抚着胸口压下恶心的感觉,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张鸿羽开口替她说了。
“会。”他拍抚着她的背,轻轻顺了顺。
她不舒服地咳了两声,又听那王医生问道:“会不会咳嗽?”
张鸿羽莞尔一笑,“会。”
“有没有流鼻水或鼻涕?”王医生忙着在病历表上写东西。
“有一点。”张鸿羽又抢着回答。
“喉咙里有没有痰?”
“还好。”他又说。
刘少君紧蹙着眉头,已经不满到极点了。
“我说贤侄啊。”王医生的老花眼镜落在鼻梁上,他停下笔,转转眼珠子往上瞧着老友的儿子,慢条斯理地道:“是你感冒还是她感冒啊?”
张鸿羽哑然,这才发现自己说过了头,有些尴尬地闭上嘴。
王医生这才扶了扶眼镜,拿出一根温度计,甩了甩后帮她量体温。
刘少君却因此对这老医生有了好感,配合度相当高。“三十八度,有点烧。不过还好,我开些药你拿回去吃。多喝水、多休息,还要记得吃些东西,有了体力,身体才会好。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烧,教你家人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