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回来了。累了吧,我马上请人准备温水跟餐点。”陆管家赶紧迎上来,主子比他预想的要早一天到家。
“好,辛苦你了。”陆天骥没停下来,大踏步地往内院走,笔直走向自己的寝居。
陆管家开始冒冷汗,看这样子,他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主子看起来就像要去找人一样,这下死定了。
没多久陆天骥就走进自己的寝房,推开门,四处张望一下,屋子里面没人。“莫缇呢?是不是在书房?还是在仆人的睡房?”
“主……主子!”陆管家惶恐地喊。
陆天骥看他没回答,也不想继续跟他耗,直接转向书房。管家只好苦着脸追上,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自然他在书房还是扑了个空。
“管家,你怎么不回答我?莫缇人呢?”陆天骥失去耐性地问,他急着想见那丫头,这些天对他来说还真是煎熬。
他决定一回来就跟她好好谈,无论她想不想,都得交代她的来历。然后不管怎样,他就找人去安排,尽快安排两人的婚事。他以后就算要出远门,也要带着她。这种分离的日子太难熬,他不想再经历。
看着主子脸上那殷切的期盼,陆管家从来不曾见过陆天骥这样。此时此刻他才体认到,王于是真心喜欢莫缇那丫头的。
想到此,陆管家的膝盖无力,整个人跪了下去。“主子,是我不好,是老奴办砸了。莫姑娘走了!”
“走了?”他的心一凉。“你说走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走的?走去哪里?”
“主子前脚才出门,那丫头……莫姑娘就说要辞工,无论我怎样劝她,她都不改变心意。主子,她又不是长工,也没有签契约,我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陆管家懊悔极了,早知主子真的如此在意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放莫缇走的。
早知道不管怎样赖也得将她拉住呀!
“辞工?没有原因的吗?”陆天骥的表情开始变冷,眼底的热情像是被泼了盆水,整个急速降了温。他一路奔驰回来,差点操坏了马匹,结果她早在三天前就离开了?在他才踏出家门没多久,她就离开了?
他想起了她那张幽怨的脸,那含情脉脉的眼眸,那柔情似水的吻,还有她那红肿的眼睛?
可笑极了!
她还说她是为了他要离开才哭的,结果他前脚才走,她后脚就迫不及待离开他了!这算什么舍不得?这算什么依依难舍?
当他陆天骥是个傻子吗?还是当他是个笑话?!
想到自己那急着回来见她的心情,此刻就像个笑话。她觉得戏耍他够了,无趣了,所以才定的吗?
从来没有如此将一个女子摆放在心中,结果她回报他的是什么?
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这样走了?
他陆天骥就这么不值吗?
不管她当初为何来到陆府,在他这样对她之后,她怎么能就这样潇洒地离开了?亏他还曾经想过,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而来,他都不打算计较,毕竟正是因此他才有机会认识她。只是眼前看来,她可不稀罕这缘分!
“主子,都是老奴不好,老奴应该阻止她的!”老管家见他脸上的痛苦,顿时觉得后悔不已。他趴跪在地,这次是真心的忏悔着。
“不关你的事,她要走,谁能拿她怎样?”陆天骥轻轻地说,那苍白的神色霎时间好像老了几岁。“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老管家担忧地看了看他,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请喊老奴一声。”
陆天骥连抬手挥了挥都省了。
老管家才把书房门关上,里面就传来物品倒地的声音,然后紧接着碎裂声四起。他忧心地看着紧闭的书房,唉,恐怕那些珍贵的茶碗都不保了。他从来没见过主子反应这么大。
这可怎么办呐?
*
君家茶行里,君家老爹君远山热络地穿梭在客人中间,没多久笑呵呵地做成了几笔买卖,这才得了个空档休息一下。
君远山跑进内院,看到正在整理茶饼的女儿竟然拿了个茶饼,然后动也不动。
“奇怪,这茶有这么奥秘吗?”他喃喃说了两句,走上前,偷偷地蹲在女儿身边,跟着她研究茶饼。
但蹲着蹲着,蹲到腿都酸了,他才发现女儿的目光虽然停在茶饼上,但却两眼无神,根本就是在发呆。
“喂,丫头!”他匆然出声。
莫缇被吓到了,茶饼掉下去,好在下面铺着油纸,否则茶饼就要脏掉了。“爹,你做什么忽然出声啦?”
“忽然?我蹲在你旁边很久了,你都没发现吗?”君远山盯着女儿那消瘦的下巴,自从她回到家之后,他就觉得她气色很差,难道是去城外工作时吃了太多苦吗?
她回来都快十天了,成天都这样闷着,愣在屋里,连到店里招呼客人都没有。除了跟他们两老说话,大概平日都不开口的。这可跟以前的莫缇完全不一样。
“爹,你怎么有空?前头不是很多客人吗?”莫缇随口问,心思却不在此。她的眉眼间依然有着抑郁的痕迹。
“刚刚都走了,自从你改了一些茶的煎茶方式,咱们家的生意好了不少,这样下来这个月肯定可以轻松地付出货款。你别辛苦了,咱们爷俩来休息一下,你上次不是拿了那个珠玉回春回来吗?我们来煎了喝吧!”
“珠玉回春吗?嗯……”她的心思回到那个有着高大身材的人儿身上。不知道他从外地回来,发现她离开后有什么反应。他会想她吗?他会找她吗?
她既希望他找来,又不希望他找到她。她想见他,却不希望看到他用冷漠的神情看她。这矛盾的心绪岂是有办法说清楚的?心思纤细的娘亲似乎已经有猜到一点,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时常拍拍她的手,当她还是个小娃儿一样地安慰着她。
“好了,我去拿水,你说过的,要山泉水是吧?”君远山兴致极高,很快地去取了水,架起风炉,煎起茶来。
莫缇没有起身,她还是继续整理着手边的茶饼。她靠着从陆天骥那边偷学来的本事,改了茶行里一些卖茶的方式,生意已经好转,但这对她来说反而是种煎熬。她的落寞跟愧疚像是不会消散似的,让她成天落寞寡欢。
“来来来,这茶真是好,你看,茶沬很漂亮吧?这给你。”君远山端着茶碗过来,热心地给了莫缇。
莫缇只得接下,见爹爹又回头去弄茶,她闻到茶香,打开茶盖,缓缓地喝了一口。
“丫头,这茶真的很赞,你说是……”君老爹的话卡在喉咙,因为他转身看见女儿捧着茶碗,那泪水居然一滴滴地往下掉,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害他差点跟着哭了。“怎么了?为什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爹!”
莫缇摇了摇头,泪水还因此跟着飞溅,她赶紧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没……没有,是太好喝了,觉得很感动。”
“啊你也太夸张了,是满好喝的,这茶一斤要十两,有银子还买不到。老爹我喝了也很感动,但有必要哭吗?你这丫头真是……差点把我吓死!”
“对不起啦,爹。”莫缇赶紧露出一抹笑。
“没事就好,这边还有一杯,你慢慢喝,我先去前头看店了。你喝完了来帮帮我,今天我得去收茶款,但是你娘到现在还没回来,店里不能没人在。”君远山交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