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骧,我警告你,我姊是峨嵋派灭绝师太的嫡传弟子,你千万不要追她,追了她,你将后患无穷,别忘记练九阴真经的周芷若怎么对付张无忌的。”话撂下,他忙端火炉进屋。
“谢谢你的警告。”难得地,纪骧表现出为数稀少的幽默。
“别听他,我没那么心狠手辣。”她也回他一份幽默。
“你和弟弟感情很好。”
“怎能不好?他是我一手带大的。”
“一手带大?他年纪看起来不小。”
“我三岁就在带小孩,我有两个弟弟,曲平和曲易,你看到的是小弟曲易,那时,我爸妈在菜市场卖菜,家里没钱让我念幼稚园,我成天在家带小孩。”每每想起童时,她忍不住微笑。
“你笑什么?”
“想小时候不识字,还向邻居借故事书,跟弟弟讲故事,灰姑娘被我讲得乱七八糟,被隔壁阿姨听见,四处当笑话宣扬。”
“然后?”
“然后妈妈每天教我认几个字,我努力学习,没上国小前,我就能逐字念故事书给弟弟听。”妈妈不是教育家,数字教得很敷衍,幸好她认真不辍。
“你很聪明。”
难怪她会考上第一志愿医学系,难怪她看事情永远比同龄的芃芃深入。
“那叫生活迫人。对了,你怎会来我家?”
“芃芃走了,子翔去夜店,我不想在除夕夜一个人。”子翔肯定去喝闷酒,他们常对自己说,喜欢芃芃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
“心情不好?”曲央问。
“谁好得起来?”他反问。
“别担心芃芃,她只是太年轻,总有一天她长大,会看清楚,谁对自己最好。”
曲央相信,没有男人会无条件对女人好,而且好得这么彻底,老天对芃芃很礼遇,可惜,她不懂珍惜。
“你觉得芃芃会回来?”
“会。”曲央说得笃定。
曲央燃起他的希望,低眉,他笑逐颜开。
“你为何这么想,我和子翔都相信,她真的离开我们了。”
子翔天天到夜店寻欢,纪骧也想放任自己疯狂,问题是,他做不来,他严谨惯了,酒精也无法教他放松自己。
最后,他找到曲央家里,因为上次,和曲央逛传统市场的愉快记忆还在,虽然市场人多嘈杂,虽然他容易和旁人挤挤撞撞,但那些买菜、卖菜的欧巴桑,亲切热切的问候声让他很快乐。
他知道欧巴桑的问候来自真心,她们夸他帅,背后没有其他目的。当惯复杂人,偶尔单纯,让他觉得满意。
“芃芃再找不到对她那么好的男人。”她盗用子翔的话。
“吕捷不好,他传过很多次绯闻,我担心芃芃吃亏。”
他从不看影视消息,为芃芃,他特地上网,把吕捷的八卦消息一一读过。
“挫折是成长的必备条件,你无法把芃芃包在安全气囊里,又希望她长大懂事。”
吃亏是学习必经历程,就像她,不也要把闷亏吃透,才能教自己了解,爱上他是错误选项。
“曲央,你是个很棒的老师。”和她谈话,让人气平心静,焦虑全数自我放逐。
“可惜我不是老师。”她宁愿不当好老师,不必说些让自己心酸的浑话。
“至少你将是个懂得安慰病人的好医生。”
“你呢?企业家,科技人员、企管经理?我从不晓得你的职业是什么?”这不算交浅言深吧?通常称得上朋友的人们,就可以互相交换背景资料。
纪骧不语。
他是特务人员,专帮大企业、高层政治搜集情报,甚至……杀人。
他们的对象常是欧美日各国,国家领导级人物。所以芃芃笑说他们是007,其实有几分正确,只不过,他们不属于公职人员。
他的工作有相当程度的危险性,这也是他和子翔一直不敢对芃芃敞心的原因之一。
他们的工作虽危险,报酬却高到吓人,接任务至今不到十年,他和子翔都是拥有数十亿身价的黄金单身漠。他们曾想过,出资为喜欢时尚的芃芃打造一家高档精品店,倘若芃芃有意愿,他们乐意成立设计部门,让芃芃创立品脾。
不想说?不勉强,她没想过勉强他的意愿。
聊天同时,她远远看见叔叔的轿车驶进巷口。
她打开门,对里面说:“阿嬷、阿公,叔叔回来了。”转头,她邀请纪骥。“一起进来吃团圆饭吧!”曲央相邀。
“好。我对你做的菜深具信心。”这是真心话,他不费神打诳语。
“年夜饭的主厨是我妈妈。”曲央不接受巴结。
“希望她做的菜和你一样好。”他回话。
“你以为我的厨艺是从谁身上学来?”
“被你两个弟弟逼出来?”
“不对,我妈用厨艺诱拐我老爸上勾,所以呢,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才要真正见识何谓真正的五星级主厨。进去吧,不过进这扇门前,先把所有的不开心统统放下好吗?在我们家,吃饭……”
“皇帝大,谁都不可以把怒气带上桌。”曲央的话他熟背了。
“很好。”
言谈问,叔叔车子在廊下停妥,曲央迎上前寒暄,她勾住叔叔的手,埋怨他没带新婶婶回家,叔叔指指纪骧,出言揶揄:“我不介意你的动作比叔叔快。”
“叔叔,你不要乱说话。”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在她身上显现。
纪骧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轻松愉快,在这里,曲央和平常很不一样。至于这个不一样,说实话,他喜欢。
*
晚饭过后,她特意把纪骧留下来,她明白,不管几点回去,他面对的都是一室清寂,她不忍,所以留客。
方家在年夜饭后是方城大战、父子亲人厮杀的重要时刻,每年此时,全家人聚在一起,边打牌边闲聊一年来发生的生活与笑话。
长辈在客厅打牌,晚辈窝在曲央房里玩大老二,这是多年习惯。
“一对五。”曲平说。
“一对八。”曲易说。
“一对十。”纪骧把牌丢出去。
“趴。”曲央看看手中的烂牌,满脸无奈,这回她输定了。
果然,最后一轮,倒数第二名的曲易把葫芦丢出去,她大输。
“说秘密吧!我要听你很开放那段。”曲易暧昧影射。
他们玩牌规则中,输的人要说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快修完五年级的课程,没有意外的的话,我会提早一年实习、毕业。”曲央说。
“这算哪国秘密,谁不知道你是书呆子。”曲平说。
“梢安毋躁,秘密还没说完,五年级的课程有两个实习学分,每个星期四我要到医院实习,正好在某个星期四,我碰到三年级的学妹,她追着去看感冒的曲易……”
曲央没说完,曲易纵身跳过去,大手往她的嘴巴捣去,力道没拿捏好,他直接把曲央压在地板上,惹得她尖声大叫。
“救命……啊……”
“你答应不说的!”曲易不平,手指头伸到大姊腋下搔痒。
“大三女生看上大一的?哇!我们家曲易,老少通吃。”曲平用脚踢曲易的屁股。
“晋萱且是跳级念上来的,她和曲易同年,郎才女貌配得刚刚好。”曲央在尖叫空档,插上话。
“你说的是苏晋萱?了不起,我追她好久,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居然欣赏你这种幼稚男?太没眼光了。”
说着,曲平加入战争,扳过小弟的脸,硬要找出他哪里长得比自己优。
这下子,曲央躺平,曲易双腿张开跪坐在曲央身上,手压她双肩,让曲央动弹不得;曲平也以同样姿势跪在曲央大腿问,但手臂由后往前,把曲易的脸往上扳,扳出一个不谐调的一百三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