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由于太过在意他们讨论的话题,所以柳桀并没有发现张经理有些异于往常的不安与紧张。
“她来应征的时候脸上脂粉未施,身上还穿着T恤、牛仔裤和一双有点破的布鞋,和其它特别精心打扮过的应征者完全不同。”
“照你这样说,光是服装仪容这一项她就已经不及格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能进公司上班?”
“因为她应征的职务是唯一不需要评服装仪容的研发人员。”
“她是研发部的?”柳桀有些讶异。
“嗯。”他不懂总裁为什么会对这个新人这么感兴趣。“请问总裁,王海儿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柳桀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摇摇头,“你先下去吧,这些资料我看完之后再还给你。”
“好。”虽然心里仍充满了不安感,张经理还是退出总裁室。
他离开后,柳桀拿着王海儿的人事资料若有所思的弹呀弹的。愈来愈搞不懂这个女生接近他到底是别有居心,还是一切只是纯属巧合?
就算真是纯属巧合好了,她连自己的老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会不会太夸张了?更别提他的名字还常上报纸和杂志。
再瞄了眼手上的资料,王海儿,二十三岁。他还以为她只有十八岁,顶多二十岁而已,不料居然已二十三岁了,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其实不只她的外表让人看不出来,就连她的言行举止、行为模式也只有十三岁而已。
席地而坐的举动,嘴巴叼着巧克力棒说话的模样,还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思考模式和说话方式,她根本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没想到却能考进公司精英聚集的研发部门,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台大化工系毕业,工作经历有家教、餐厅服务生、酒——保?
柳桀不禁轻挑了下眉头,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可以从PUB的后门自由进出了。
然后还有……跆拳道教练?!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又挑得更高了些,这点彻底的解释了那天她在暗巷里,面对四个不怀好意的壮汉包围时,为什么还能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移,看见她所写的自传。
本人年方二十有三,拥有一对父母。父亲在家经营跆拳道馆,母亲任村里的里长兼媒婆,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个良人把独生女——也就是本人嫁出去。
本人个性独力自主、乐观开朗、不钻牛角尖,优点是平易近人、毅力惊人,缺点走对帅哥毫无抵抗力,一看见帅哥就会忘了一切。
本人自五岁开始学习跆拳道之后,便可说是打遍天下无敌乎,唯一一次打输的经验,就是不小心把一个小帅哥的大门牙踢断,害他血流不止,因为内疚与自责而自愿败退,从此伸手不打帅哥。
本人对未来的展望走让世界更美好、让帅哥愈来愈多,然后走到哪里都有帅哥可以看。
以上,请多指教。
这、这算什么自传呀?哪来这么多的本人?
柳桀的额头滑下三条线,瞪着这短短十行,且言不及义又没有任何重点的自传,完全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种自传她竟然写得出来,还敢交出来?这真的是……他该说什么?感谢老天她至少没用火星文来写自传吗?
他摇了摇头,先前想要给她来个毕生难忘的下马威,让她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工作的想法已经不翼而飞了。
面对一个“小孩子”,他这个“大人”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
算了。
再次摇摇头,他将她的个人资料放回新进人员的文件夹里,丢到一旁后,准备开始办公。
突然间,他浑身一僵的露出了抹怪异的表情,然后才缓慢拾起头来看向墙壁上的时钟。
一点五十五分。他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从一点半午休结束之后,他竟然浪费了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在这个小女生身上,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用力的甩了甩头,将失常的自己甩开,接着又伸手轻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恢复正常一样。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她浪费时间,他暗自发誓,然后拿起公文,心无旁骛的专心投入工作中。
第3章(1)
一跨进专用走廊,又看见那个瘫坐在走廊地毯上的女生,柳桀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他都已经告诉过她这里是不准进来的,没想到她竟然完全不当一回事,才过了一天而已就又跑到这里来。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呀?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翻脸无情、公事公办了。
他一脸严厉的走上前,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我不是说过这里是不准进来的吗?”他冷冷地开口,怎知坐在地上的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忍不住皱紧眉头,直视她低垂着始终一动也不动的头,怀疑地忖度她是不是睡着了?他再跨前一步,伸出长腿踢踢她。
“王海儿,你睡着了吗?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她终于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给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强颜欢笑。
“嗨,帅哥。”
“你怎么了?”他不禁脱口问,可话一出口他就呆住了。他干么要管她怎么了?
“没什么。”王海儿想扬唇微笑,怎知眼泪却先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讨厌。”她伸手将掉下来的眼泪擦掉,但眼泪却愈掉愈多。“讨厌、讨厌……”
柳桀浑身一僵,像是在看怪物般的瞪着她,因为他从没想过眼泪这种东西竟会出现在她身上。
她不是说她开朗乐观吗?她不是说她不钻牛角尖吗?她不是说她一看见帅哥就会忘了一切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要管她,她怎样都不关他的事,只要命令她离开这里就对了。虽然这样想,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将口袋里的手帕掏出来递给她。
“拿去。”
“谢谢。”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帕,王海儿忍住想放声大哭的冲动,低声道谢后,便将整张脸埋进手帕里,无声的啜泣。
睨着双肩不住抖动的她,柳桀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可以走了,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他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不仅没责怪她在上班时间擅离职守,也没怪她再次私闯禁区,甚至于还把自己的手帕借给她擦眼泪,堂堂一个公司的总裁对一个小职员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是够了。
可是——
他无声的轻叹一口气,曲膝在她身边的位置蹲下,学她席地而坐。
柳桀,你真的是疯了!心里有个声音大声的对他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呀?快点起身离开这里,她就算在这里哭死了也下关你的事,你学她坐下来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呀?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偶尔传出的低泣声,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他也知道自己最好起身离开这里,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却该死的办不到。
不过现在的他不想去采究让他办不到的原因,只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前每次遇见她的时候,她总是活蹦乱跳的,身上好像装满了无穷的精力和欢乐,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她、让她伤心难过的,可是现在她却哭成这样,让他想对她视而不见都办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她真的让他超级不习惯、超级烦躁的。
窗外的天空阴阴的,早上进公司时明明还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没想到天气会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