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会没来由的倒感到一阵刺痛呢?在被步无忌带回步府的那一刻起,她心中不早就有随时要离开的准备?
她不该难过,不该伤心,因为,他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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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步府的路上,两人不曾再开口交谈。
陆采衣低着头,小手紧揪着裙子。
步无忌不语,神情凝肃,而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着马车内的
气氛愈来愈凝重。
四周的空气似乎愈来愈稀薄,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她犹记得爹临走前,暧昧的眼神在她和步无忌身上直瞟,她登时明白爹误会了。
面对爹亲,她一向语拙,加上步无忌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气是怒或是惊,让她更加不安。
步无忌冷眼看着她明明十分慌乱,却又故作镇定的神情。
他非常清楚她在怕些什么。
若要斥责她的话,他早就开口了,他只是希望她能够亲口对他说,她就是陆采衣。
可是瞧她的模样,别说是承认了,就连开口唤他一声也不肯。
难道她就不能以现在的步无忌来判断他,偏偏要停留在三年前吗?
两道愈渐凌厉的目光,使得陆采衣开始坐不住,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我会马上离开步府的。”话是说了,但是,她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的表情。
闻言,步无忌浓眉一皱,脸色十分难看,“这就是你的决定?”
他的语气冷如寒冰,让陆采衣不安的心再添上一抹惊慌。她说错了什么吗?他应该希望她赶快走才是啊。
“我们非亲非故,我若继续留在步府,只怕会再添事端。”这也是她的顾虑。她太了解了,爹亲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以攀上步家的机会。
步无忌重重哼了一声,无法认同她说的理由,因为她那一句非亲非故令他恼怒,她的再添事端,更让他觉得她是找借口离开他。
他似乎是气坏了,虽然他没再说话,但她觉得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焰足以将她焚烧殆尽。
两人再次沉默,但是,这时车内却多了一股濒临爆发的压迫感。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然而车内两人仍坐着,没有动作。
候在马车外的葛镛,过了好一会儿,见主子仍不下车,只好出声。“爷,严文的帐册已送至书斋,请爷过目。”
步无忌见陆采衣仍低着头一语不发,遂起身下车。
快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一消失,陆采衣吁了口气,但外头传来步无忌交代的话,又令她一愣。
“好好伺候陆姑娘。”
葛镛见步无忌进府后,便移步至马车旁,恭敬地道:“陆姑娘,请下车。”
没再听到步无忌的任何声音,她才深吸口气,掀开车帘。
此刻常儿也已在车外候着,上前欲搀扶她。
陆采衣咬着唇走下马车。步无忌应该赶她走的,不是吗?为什么仍然待她如上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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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自酒楼回来后,陆采衣一直心神不宁,早晨,她甚至还被慌乱的情绪惊扰而醒来。
她抚着跳得急促的心,小手不自觉的发抖,隐隐约约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当陆采衣不安之际,常儿忽地匆匆忙忙跑进房里。
“陆姑娘。”
“怎么了?”陆采衣有些意外。常儿虽然是个小丫鬟,但是行事沉稳,这是她头一回见到常儿慌张的模样。
“陆老爷正在偏厅里,说是要见您。”她一时之间还无法从陆姑娘就是陆家大小姐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陆采衣粉脸一沉,心儿一紧。她果然料得没错,只是,她没料到的是,爹的动作会这么快。
深吸一口气,她起身走出厢房,来到偏厅。
一踏进偏厅,她还未说话,葛镛便有礼的朝她一揖,让她有些错愕。怎么葛镛今日特别多礼?
陆老爷见状,眼中掠过一抹精打细算,笑呵呵地道:“采衣,爹能跟你私下谈谈吗?”
对于爹亲如此放下身段,陆采衣感到十分不安,但又碍于他是至亲,她只好请葛镛及常儿下去,让他们父女俩独处。
“爹,有什么事吗?”
“采衣,瞧步府的人对你这位被休的主母态度不见鄙夷,反而更加尊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可能是我之前曾救了步爷的缘故。”她答得轻描淡写。
“也就是说,步府欠你一份恩情?”陆老爷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陆采衣心一惊,爹眼中乍现的贪婪,令她心下不由得升起一丝不祥之感。“步爷也救过我,我和他算是扯平了。”
“若真扯平,步府的人也不会对你这么客气,可见得他们把你对步爷的恩情记在心底,相信只要你开口,步爷任何事都会答应你的。”
陆采衣的心倏地一沉,她就知道没好事,“爹要我向步爷要求什么?”她直言问道。
“娶你呀。”只要他是步无忌的岳父,就可以横行京城,更别提陆家那些在步无忌眼中算是九牛一毛的欠债。
陆采衣一阵错愕,不敢相信爹竟要她向步无忌提出这样羞人的要求。
“爹,您不觉得这太荒谬了?”
“怎么会呢?以此来报答你的恩情是天经地义的事。”陆老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爹,您应该清楚,步爷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采蝶。”
“采衣,爹是男人,很清楚男人的心思,采蝶虽美,但毕竟不在他面前,就算在他身边好了,艳美的女人看久了也会腻,也想换个温柔的女子。”
一抹苦涩的笑掠过陆采衣唇畔,心中感到十分悲哀。
她曾听娘说过,爹和娘曾度过一段为时不到一个月的恩爱日子,爹就变了心,没多久就迎娶二娘入门,之后对娘再也不理不睬,让娘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娘说得一点也没错,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
“那又如何?”陆采衣毫无表情地道。
“采衣,你听爹说,爹也是为你好啊,再说,若你后半辈子有了依靠,那爹百年之后也有脸去见你娘了。”
明知道爹亲所言是推托之词,但她却无法出言反驳,爹亲年事已高,她做子女的不能违逆他。
陆老爷知道大女儿向来心软,于是故意叹了口气。
“采衣,爹其实是有私心的。”见她不说话,他干脆直言道:“这些年来,爹的生意赔了不少钱,外头也欠下不少债,而且,爹已卖了不少祖产,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连栖身的府邸也要卖掉,你总不会想见到爹老了还沦落街头乞讨吧?”
“我……”她想起之前曾作过的恶梦。“可是,爹……”
“采衣,爹知道你还在生气,还怪爹把你赶出去对不对?”陆老爷打断她的话,不让她有机会开口拒绝。
“爹,采衣没有那个意思。”
“采衣,你要原谅爹,如果爹当时没狠下心,步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也不愿意见到陆府上下因为你而无家可归吧。”
话听到这儿,陆采衣隐约知道,爹是有备而来,她怕是无法拒绝爹的请求。
“爹……”
“采衣,陆家的兴衰全在你手上。”
“我没有把握。”
“凡事要试过才知道,采衣,算爹求你了。”
陆采衣望着父亲殷切祈求的眼神,纵觉为难,她也只能退一步。“爹,我没法子要求步爷娶我,不过,陆府所欠下的债,我倒是可以求步爷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