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女婿送的礼物,宫孟贤哪可能送给宫如媚去五马分尸,恐怕连借给宫如媚欣赏一下都不敢,不然宫如媚一定会「不小心」把那副马鞍分成两半——一半是皮鞍,还给原主;另一半是宝石,不翼而飞!
「为何?我哪里招惹上她了?」
「你送给我爹那对翡翠镯子,姑姑爱死了,哭着、闹着、赖着非要爹送给她不可,但爹打死不肯,说那是留着将来大哥娶了老婆,要送给媳妇儿的见面礼,结果姑姑竟然责怪表姊,说当初表姊若是肯嫁给你,那对翡翠镯子就是她的了!」宫雪菱小小声说。「这是二哥告诉我的。」
独孤笑愚不由莞尔。「当初若非是你,而是你表姊嫁给我,我就不会送出那对翡翠镯子了,最多买对便宜的玉镯子送给姑姑。」
「咦?为什么?」
独孤笑愚没有回答她,迳自转注宫仲卿。「说到这,大舅子都二十七了,怎地还没成亲?」
话题硬被转开了,但这问题似乎正好说到宫雪菱的心坎上,她马上唉了一声。
「我也正担心呢,其实爷爷也是有替大哥、二哥订过亲的说,但大哥的未婚妻不满十岁就去世了,二哥又不喜欢他的未婚妻,硬拖着不肯成亲,也不想想爹早就想抱孙子了,他们却凉凉的假装不知道,难不成他们真的想一辈子不娶?」
独孤笑愚想了一想,忽地笑出声来。「或许大舅子也应该学我一学。」
宫雪菱好奇的瞅着他。「学你怎样?」
独孤笑愚咧嘴笑得更开心。「为了跟爹赌气,我撂下话说离家之后,第一个来跟我求亲的,我就跟她成亲。」
宫雪菱呆了呆。「所以你才会一口就答应爹提的婚事,就为了跟你爹赌气?」
独孤笑愚颔首。「当时就算你爹要我娶只母猪,我照样会答应。」
宫雪菱哭笑不得。「喂喂喂,你会不会太混了一点?」
独孤笑愚耸耸肩。「但事实证明,这就是我的缘分,我并没有答应错啊!」
哼,她才不信人家要他娶母猪,他就真的把母猪娶回家红烧了!
「谁理你!」那种混到不行的办法,不学也罢。「啊,二哥!」宫雪菱迳自走向宫仲书。「这回寿宴爹并没有下帖子,只是自家人吃喝一顿而已,表妹和表妹夫来干什么?」
宫仲书瞄一下宫如媚。「姑姑爱面子嘛,想说表弟也不赶回来,她自己一个人抱孩子来不好看,就叫上小表妹和表妹夫来凑人头。」
「哪里不好看了?」
「爹身边有儿又有女,外加女婿和外孙女;姑姑却孤伶伶的只有个外孙女,不是很可怜吗?」
「那也是姑姑自个儿宠坏表哥的嘛!」宫雪菱咕哝。
「也的确是,」宫仲书摇摇头,叹气。「表弟总是学不乖,不怪姑姑又该怪谁呢?」
「说到这,表哥到底又跑到哪里去了?还有表姊呢?」
「谁知道,大表妹被休回家之后,也不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说她心情不好要散散心,就成天跟表弟往外跑,说是要去买马、买驴,天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玩了,总是回来不到几天又出门,驴马行的经营状况问也不问一声,女儿也不理,姑姑只好右手打算盘,左手抱外孙女,他们兄妹不管的,她全包了!」
可真伟大,不但客串掌柜的,还兼职奶娘!
「要表姊学点家事,她就说她裹小脚做不了任何事,可要往外跑,她就跑得比谁都快!」宫雪菱喃喃道:「姑姑再继续这样纵容他们下去,早晚会要人命的!」
言犹在耳,寿宴才吃到一半,大难就临头了……
「笑哥,请把女儿交给我,你吃你的饭!」
「不要,我可以抱着她吃。」
「那也是可以啦,不过请你不要再做那种会让大家偷笑的事好不好?」
「什么事?」
「少给我装无辜!」宫雪菱啼笑皆非的大叫。「芙儿才四个多月大,你干嘛喂她吃鱼?」
「她也饿了嘛!」独孤笑愚笑嘻嘻的眨巴着无辜的眼。
「你……」宫雪菱又好气又好笑。「你再喂她吃鱼就不给你抱了!」
「好嘛,不喂鱼就是了嘛!」独孤笑愚叹气,嘴角却还是挂着笑。「那红烧蹄膀可不可以?」
宫孟贤父子三人哄然大笑,宫雪菱更是哭笑不得。
「你白痴啊!鱼肉都不可以了,蹄膀哪行!」
「那不行,这也不可以……」独孤笑愚装模作样的按按眼角。「可怜的芙儿,是你亲娘狠心让你饿肚子,可别怪爹呀!」
宫雪菱直翻眼,已经懒得跟他说话了。
「爹,」宫仲卿悄悄凑到宫孟贤耳边细声低语。「原是担心小妹下嫁给庄稼人会很辛苦,但现在看来,虽然生活确实辛苦,但妹夫是个好丈夫,小妹也很幸福,咱们可以安心了。」
「对啊,爹,」宫仲书也靠过来了。「庄稼人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不会武功,但妹夫很认真在干活儿,也很疼小妹,要我说,夏侯岚根本就比不上妹夫,武功好又如何,不懂得如何做个好丈夫,嫁给他就没好日子过!」
「我知道,我早就不为菱儿担心了。」宫孟贤点头道:「我担心的是你姑姑他们一家子,没想到夏侯岚会把佩仪休回来,她将来可怎么办?」
宫仲卿与宫仲书相对一眼,无言。
还能怎么办,不是再嫁就是赖在娘家撒刁一辈子,不过她已经没资格再挑挑拣拣了,还有没有人要她才是问题。
「还有学季,」宫孟贤继续说:「一再闯祸还学不了乖,他……」
「舅舅!」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才刚提到他,那个学不乖的家伙就突然冒出来了。
先是一声撞鬼似的凄厉怪叫,骇得桌旁的人猛一个哆嗦都差点躲到桌子底下去,然后那个怪叫的家伙才捧着一脸惊悸与惶恐,连同妹妹两个人来来去去的撞进厅堂里来,一见到宫孟贤就扑下去三跪九叩,陆佩仪则放声嚎啕大哭。
「舅舅,您一定要救我们啊!舅舅,救救我们啊!」
「我不想死啊!我还不想死啊!」
宫孟贤重重叹息,心想这回非得请陆家把他们母子三人关起来不可。
「说吧,你们又捅什么楼子了?」
「我们……我们中毒了!」
*
第4章(2)
「四川唐门?!你们不要命了,竟敢惹上四川唐门?!」
「当时……当时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四川唐门的人嘛!」
正厅里,宫孟贤坐在太师椅上来回看陆学季和陆佩仪,鼻翼怒张,七孔喷烟,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武林中,四川唐门向来处于独善其身的地位,既不愿与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伍,也不屑和绿林黑道混在一起,虽然他们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但他们是机关暗器的名家,又精于火器制作,更别提唐门歹毒霸道的毒,阴狠诡诈,令人防不胜防,一旦中了唐门的毒,非唐门的独门解药不能解,他们要是不给,除了先买副棺材躺进去之外,也没别的路好走了。
因此江湖中人对四川唐门总是敬而远之,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而陆学季兄妹俩竟敢主动去招惹他们,这已经不是闯祸,也不是捅楼子,而是自寻死路了。
「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我们……」陆学季瞥一下陆佩仪。「我们看中意一对玉镯子,可是被他们先一步买去了,我们先是『好言好语』请他们转卖给我们,他们却打死不肯,所以我们只好……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