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寻常的千金碰上家毁门灭的变故,怕不整天寻死觅活的,但她却靠意志力活下来,即使那股力量来自于恨,也够教人钦佩的了。」
  「是这样的吗?」轻笑,看来爱情真的教人盲目。
  或许这样的女人真值得男人倾心,但这样的女人对感情却也是同样的固执,当古月奴执意要恨的时候,他不以为慕撼城有机会得到她的心。
  只是瞧兄弟脸上那种誓在必得的神情,邢伤随心中不禁浮现好奇,慕撼城真能让一个女人放下恨意,与他携手人生吗?
  他真的很想知道。
  想知道结果,就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那一幕幕血淋淋悲剧的真相。
  终于,在慕撼城诚恳的眼神中,邢伤随开始娓娓道来……
  *
  一张红唇开了又阖,阖了又开,几次的欲言又止终于引来古月奴的侧目。
  她挑眉看向身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月牙儿,终于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月牙儿,妳有事要跟我说吗?」
  「小姐,妳真的那么恨慕家二少爷吗?」
  月牙儿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主子的神色,心中思索着该不该将实话告诉她。
  如果小姐真那么恨慕家二少,一旦她知道真相,以小姐的个性,一定有办法离开这让她伤心难过的慕府。
  只是让她犹豫的是,那个慕家二少似乎对小姐很好,完全不像以前那样不理不睬的。
  而且,她还记得当初小姐是对他如何的倾心。
  「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古月奴从牙关迸出这个答案。
  对她来说,承认恨着一个自己用过情的男人并不容易,可是她真的恨他。
  恨他残忍的袖手旁观,恨他既然当初不闻不问,又为何还要插手操弄着她的生命。
  「可是……」其实月牙儿也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她是很想说,因为不希望向来心善的主子一直沉溺在不该存在的恨里。
  「有什么话妳就说吧!」怎会没发觉月牙儿的小心翼翼,纵使不太想听见任何有关于慕撼城的事,她还是开口允准。
  「我是觉得二少很关心小姐,这些天他常要我去厨子那里端些炖盅为小姐补身子,也常在半夜守在小姐的屋子外头,还有……」
  这些都是月牙儿亲眼瞧见的,也就是因为看到这些,才更对该不该说实话感到犹豫。
  「那不过是他良心不安罢了!」古月奴冷冷地表示,一点也不觉得慕撼城对她有哪儿好的。
  就怕连说要娶她也是因为内疚吧!
  因为他的袖手旁观,导致古家家破人亡,他才会想用婚姻来补偿。
  「他为什么要良心不安,毁妳古家的人并不是他啊!」突然间,一道清脆的嗓音划过。
  古月奴抬头,就看见黎谨言款步而来。
  「大少奶奶。」她福身为礼,可眸中闪烁的尽是她对方才那句话的不以为然。
  为什么要良心不安?
  难不成连一向与她交好的大少奶奶也赞成慕撼城的袖手旁观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蓦地一寒,脸上原本要漾开的笑容也为之一僵。
  「我相信二弟没有参与对付你们古家的计划,既然没做又何需内疚?」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可却没让古月奴服气。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硬要留我在慕府为奴?」古月奴反声质问,只觉得她此语是存心要为慕撼城开脱。
  「他硬要留妳在府里是真的,但他没要妳做奴婢吧?」
  一针见血的话让古月奴顿时无言。的确,是她自己硬要做奴婢的。
  可……如果他怀的心思和邢伤随不同,又干么要留她呢?
  仿佛从她的眸中看出她的疑惑,黎谨言突然拉起她的手,将她往身旁的石桌椅上带去。
  「大少奶奶坐,奴婢不坐。」
  「别再自称奴婢了,咱们以后就是妯娌了,哪里还有什么尊卑之分呢?」黎谨言没好气的瞋了她一眼,似在责怪她的固执。
  「月奴本来就是慕府的奴婢。」红唇儿微启,她固执得像条拉不动的牛,那倔强的神色让人忍不住为她心疼。
  明明脆弱却又佯装坚强,难怪能扯动二叔那颗悍然的心。
  但瞧她垂手而立的恭敬模样,黎谨言忍不住地在心底替慕撼城掬一把同情泪。
  呵!
  依古姑娘的倔性子,撼城只怕还有得磨了。
  「我今天来呢,并不是要多嘴什么,只是要妳想想,妳现在恨的真是妳该恨的人吗?世事多有因果,你们古家若没去种因,又怎会得出这样的果?」
  黎谨言的话像是把利刃,硬是戳破古月奴从事情发生以来最不愿去想的那一层。
  撇开头,不再言语,她的心头沉甸甸的,好像被压上一块大石头。
  他爹在商场上的风评她也不是不晓得,为了多赚些银两,他时常不择手段。
  难道古家的灭亡真是咎由自取的吗?
  「一个堂堂慕家二少,却对妳这个小丫头无计可施,他对妳真的是另眼相看的。」
  眼见自己的话古月奴听不下去,黎谨言索性开门见山的提点,见她还是置之不理,也不再多言,叹息一声便离去。
  殊不知她的话已经成功的在古月奴的心中掀起阵阵的涟漪……
  第7章(1)
  「死了?」古月奴的呼吸一窒,杏眸圆睁地望着一脸懊悔的月牙儿,显然对于刚才所听到的消息完全不敢相信。
  她激动地冲上前去,两手紧紧地握着月牙儿那细瘦的手臂,不断剧烈摇晃着。
  怎么可能会死了?
  「小姐,妳别激动啊!」
  左思右想,几番犹豫之后,月牙儿还是决定将所有的实情告诉王子。
  当时她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如果小姐真的那么不乐意待在慕府,那么让她知道夫人的死讯,至少她就可以不用再受制于慕家二少。
  但……现在瞧着主子那激动的模样,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妳快说啊!」激动之间,哪里管得了月牙儿的脑袋里转着什么念头,古月奴只是着急地一直逼问。
  「我说我说,您先别急。」扶着情绪激动的小姐,月牙儿急着安抚着她,然后心一横地说道:「那日在古家,小姐晕过去之后,慕家二少就答应那个姓邢的大坏蛋花五百万两还清古家的欠债,并且买下小姐的自由之身。」
  五百万两,那姓邢的是土匪吗?
  古家怎么可能值得了那么多的银两。
  何况他们不是同伙的吗?为何慕撼城还要花上五百万两去解决事情?
  种种疑惑在她心底丛生,古月奴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抑下心头的烦乱,她知道自己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然后呢?」
  「接下来,就在二少答应给他银两之后,那个大坏蛋就在大家措手不及之际出手杀了夫人。」
  「那为什么妳不在咱们刚重逢时就告诉我娘已经走了的事?」她仍有些无法接受。
  「因为慕二少当初领我进府时,就曾千交代、万叮咛,要奴婢不能让妳知道这件事情,他怕妳会受不了。」
  「这么说都是真的了……」她喃喃说着。
  呵!她不该意外的,早在梦到娘亲三番两次来找自己,她就该发觉他的谎言的。
  没注意主子的失神,月牙儿补充说道:「小姐,妳别怪我瞒着妳,那时我只求能见到妳啊!」只要能确定主子安好,管他什么条件都先答应再说。
  「而且,我觉得那时慕二少真的是为妳好耶!」忍不住地,月牙儿明知道会触怒主子,还是替慕撼城说了好话。
  「是吗?」他欺骗了她,用她娘亲的性命牵制她,结果到头来不过是一桩谎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