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了吗?”始终沉默下发;曰的卓照时突然开口。
“后悔后悔!后悔死了!”真后悔自己愚蠢的冲动,跟这么挑剔的人上床前,至少要恶补一下各方面知识的。
花初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也不想地回答,丝毫没察觉身边的男人微微一僵,神色顿时阴沉。
“我到底在干什么?”
先别说评分的事情,重点是以后她该怎么跟他一起工作?
要是每次看到他,她都会在脑海里剥光他的衣服,要怎么跟他谈公事?!
不行!她要振作!
做错一次就算了!重要的是要不二过!反正说了是一夜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车子停在Z馆地不停车场,花初晴终于抬起小脸,深呼吸一口气,转头面向那张还是很帅、还是让她心跳失控的男人,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卓照时,昨天的事情就忘了吧,反正只是意外……而且也不重要,就这样,我先走了。”不敢看他太久,怕自己又失控,她话一说完转头就下车离开。
看着远去的娇俏身影,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却因使力而突起,卓照时觉得心里有一块什么东西,崩塌了。
*
黑暗的会议室里,超大液晶萤幕上,正播放着最新传来的“数学小问题”。
“……‘猎豹’是这个组织的代号,他们在亚洲从事庞大的非法交易,包括毒品、军火、人口买卖,每年至少有数万名少女或儿童失踪跟此组织有关,交易中听有资金流动被极有系统的操控。”
“畜生!”忿忿不平的软软话语突然爆出。
“……经由我们一年多来跟国际刑警组织合作追查,已经循线找出几个流动户头,目前也已知该组织在瑞士银行有五个户头,资料我们已经传送过去,希望你们能帮忙将这些资金转移到需要的地方。”
影片中,开始播放一张张在报纸、新闻刊登出的寻人启事,每张启事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每张童稚的笑颜背后都是永不见天日的痛苦。
一个破碎的啜泣打断了会议室里的沉默。
“呃……”
黑暗中的四位男性突然神经通通紧绷起来。
萤幕上,家庭录影带中是小朋友笑得灿烂无邪的脸庞,接着是饱受心理折磨的父母在萤幕前寻找爱子的崩溃痛哭。
黑暗中的啜泣声逐渐加大。
“面纸……”
闷闷的哭音在黑暗中求救,接着一阵桌椅移动、衣服摩擦跟“在哪在哪”、“我有我有”的慌乱找寻声在室内响起,然后,有人撞倒了桌子,有人打翻了茶杯,混乱逐渐扩大中……
啪的一声,灯光猛然亮起,众人狼狈现身。
韩山正抓着嬉皮男唐光的外套衣角准备擦桌上翻倒的茶水,唐光正抓着面纸盒殷勤地准备递上去,衣角被抓着动弹不得,只好伸长手臂,而莫克正因为撞到桌角而抱膝狂跳。
混乱的中心点,此刻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在场唯一冷静的,是皱着眉刚开了灯的卓照时。
可是没有人看出,他冷静的只有那张严肃惯了的俊脸,此刻那双冷硬如岩的眼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心脏传来细微疼痛和慌乱。
他有股冲动想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就像那一晚一样……可是不可以。
她说那是意外。
他握紧了拳头,忍耐着。
“卓照时!你还愣在那干么?还不把面纸拿过去!”
莫克一手抱着膝盖,见到那傻小子呆看着人家,平衡感很好地一边抱着脚跳、一边挥着球棒指使他。
听见学长的话,卓照时犹豫了半秒钟,才表情严肃地上前从嬉皮男手中拿过面纸盒,递到那个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的小女人眼前。
“抱歉……我失态了。”接过面纸擦干眼泪,花初晴仍是看也不看他,慢慢镇定下来,很不好意思地对其它人笑了。
勉强却仍甜美的笑容在泪水中显得令人心碎。
“没关系、没关系,谁叫叶元之那贼头贼脑的臭小鬼这么坏!”说不上哪里坏,但看到这小女生光看个案子就哭成这样,莫克十分慌张。
其实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非常恐慌。
相处一段时间了,却没人看过花初晴除了甜甜笑容以外的其它表情,无论是被莫克大吼、被嬉皮男强迫用唐老鸭声音说话、被娃娃脸拉着讲外星话,甚至是被眉头可以夹死苍蝇的卓照时挑剔,她再怎么生气,总是一脸甜蜜到会让人跟着傻笑的笑脸。
可是现在她……她居然哭了。
这怎么不叫人心慌。
“别哭。”韩山无意识地抓着别人的外套擦桌子,一面非常心疼地傻傻望着女神娇颜。“是畜生。”
畜生当然是指那个组织名字取得很好听、很帅气却尽干些猪狗不如事情的黑道组织。
“没错!都是畜生!”花初晴越想越气。“怎么会有人这么坏!气死我了!”
“小晴,喏,球棒借你发泄一下?”莫克很大方地出借爱物。“你把棒子举起来用力砸几下,心情会好一点。”
砸东西?卓照时的眉头蹙得更紧。
“不用了,谢谢。”她不觉得那对现状有什么帮助。花初晴甜甜笑着婉拒,没注意到某人松了口气。
“破产破产,呱哇哇哇,我们会让他们破产。”唐光非常适时提供保证,顿时得到佳人甜美如花的灿烂笑靥。
“我先前一直以为你们只做学术研究,没想到你们也愿意做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好高兴能跟大家一起工作。”花初晴高兴地说着。
“没错!你放心我们一定……”
话没说完,巨大关门声砰的一响,引起众人的注意。
“那是老大吗?”唐光率先回神。目前不在场的就卓老大了,可是……“老大他……甩门吗?”
他们那位从来不发脾气,生命中除了数学外,对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的老大?甩门?
第4章(1)
卓照时生气了。
正如所有人的印象一样,他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事实上,就他自己的印象里,除了有几次为了数学问题不太高兴外,真的没有这样生气过。
他焦虑、挫折、愤怒,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像每次遇到棘手的难题一样,卓照时单独在休息室的跑步机上,一公里、一公里地跑着。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不在乎?漠视他?
从那一夜至今已经两个星期了,她躲他躲得厉害,甚至连从前礼貌性的眼神对视和客套笑容都没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那一晚,不好吗?
可是那却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个晚上。
就连十七岁那年独立解开轰动学术界的拜利猜想,他也不曾这么……快乐过。
他并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所给予他的那些感觉——坠落、被圆满。
他不明白那是不是就是爱。
他只知道那天之后,自己的心像掉了一块。
她说她后悔、她要他忘记,可是他却不能控制自己的目光追随着她。
每一次她的故意忽略,都让他感觉痛。
他太渴望她,甚至是一个笑容也能安抚他的无措,她却情愿把笑容给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而选择忽视他。
他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就像一道无解的数学题,没有任何方程式可以接近她,他只能靠着假设和猜想反复试图验证。
在数学的世界里,他喜欢难题,他着迷于层层叠叠被巧妙包裹的宇宙秘密,并且拒绝任何人提供答案,情愿自己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