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冷笑了一声。“回到玛瑙斯并不会令你安全地离开我,亲爱的。你是我的,而且不管得花多少的时间追求你,你终究得承认这点。”
“多自负呀。一旦我们回去后,会有某位不介意一段韵事的女人攫住你的视线。”
“你很明显地并非那种女人。”他低语,看起来仿佛还想说更多,但是却突兀地改变心意,并从她的行李中挑出一件干净的内衣。他的手一如往常帮她更衣时那样地温柔,接着替她固定好肩膀并很有效率地为她着装完毕。之后,令她惊讶地,他在她背后跪下来帮她梳头,扎成她平常的马尾,并以亲吻她的颈背做为结束。“你准备好吃早餐了吗?”
婕安对他甜蜜的关怀感到印象深刻及心绪紊乱。她不想要他如此体贴,只想要他当那个她所熟悉的路柏恩:狂放不羁、风流、卤莽。平心而论,还有勇敢,她在心里加上一句。他是令人恐惧地能干、危险、冷酷无情。
第一次她怀疑自己是否想要抗拒他,仿佛这是个“何时”而非“假设”的问题。她做了件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蠢事——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那天柏恩停下来很多次以便让她休息,她也表现得比她预期的要好。虽然她的手腕和肩膀很酸,但除非碰到瘀伤否则也不会感觉到痛。绑紧的绷带防止肩膀关节活动,以便治疗受伤的韧带。由于她不必提行李,这段旅程对她而言确实是比受伤前轻松得多。
当晚在柏恩解下她固定左肩的绷带时,她发现她可以移动左手而没有太大的痛楚,因为她肩上的绷带仍然支撑着她的关节。她打算自己脱衣服,虽然得很慢很小心,在眼下两颗阿斯匹灵后,她睡得很好。
隔天她觉得自己能够不使手臂紧绷,而且灵巧地跨步跟随柏恩。由于他们已经位在高地上,海拔降低了令人窒息的热度,虽然他们攀登的是很险峻陡峭的山,但是她并不觉得太困难。
那天早上他们只走了几小时,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陷身在一个酷热的箱形深山峡谷中。群山高耸地环绕着他们,虽然密码的指令很明显地指出此时该走向正北方,但是除非他们有翅膀才能往北方前进。他们全都停了下来,期待地看着婕安。她往上看高耸的山峰,光秃的岩石出现在某些山壁,但是大部分的地方,树木和灌木丛从每处缝隙中蔓延出来,把悬崖峭壁变成片片的绿墙。比婕安手臂还要粗的葛藤蔓生至地面上,满是盛开的野兰花比她在任何地方所见过的更茂盛。
柏恩提着婕安的行李走向她。“或许你该再检查看看这个指令。”他建议道。
婕安拿出她的记事本再度检查这个密码,但是指令仍是相同的解释。“我们位于正确的位置。”她困惑地说道。
“我们不可能是在正确的位置,除非我们打算像猴子般攀爬过那些藤蔓。”
“指令说朝向正北方。”婕安摆出无助的手势。“那里是正北方没错。”
“狗屎。”柏恩摘下帽子拭去前额的汗。“我们必定是在某个地方走错路了。”“不可能。昨天下午的路标位置并没错。我知道我们是在正确的地方。”
柏恩转正歪斜的头并往上看。“那么你最好再想想其他的,因为依我看来,我们是在一条死路上。虽然那并非我所期望的,但是如果你不快点改变我的心意,我们就要掉头回去了。”
“你说什么,回去?”柯提文已经走近到足以听见他们在谈什么,而且他的诘问充满狂怒。
柏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像这样的探险结果大部分都是一无所获?这就好比挖石油,付出一大笔钱来碰运气。”
“但是——但是这应该是件毫无疑问的事。”柯提文的脸猝然变得苍白。
柏恩轻蔑地哼了一声。粗鲁的鼻子适当地表达出他对这件“毫无疑问的事情”的看法。
“我们不能回去,”柯提文坚持道。“我们必须找到它。”
婕安走向垂直的石墙仔细观察,前进到落石及浓密的灌木丛阻挡的路上。她试着挥开沮丧。教授常教他们要先彻底了解状况,再实际地想出赞成与反对的理由。这个方法总是对她很有帮助。她思索着事实。这条路被挡住,他们必须往上走,因为根据指示那的确是他们该走的路。她瞪着上面,研究着岩石上的每一道裂缝,每一棵树,试着找出任何可以提供线索的不寻常事物。
正北方。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往正北方走,而那意味着…婕安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巨石。正北方是正前方而非正上方。
乔吉犹豫地接近婕安。她转向他并有礼貌地要求道:“请为我砍一根粗树枝来,好吗?”
“当然。”乔吉用他的大刀砍断一根坚硬的粗枝,再重击几次把较小的分枝敲掉后,他用同样庄重的态度交给她。
婕安用粗枝去探试灌木丛,以便确定其中没有蛇或其他危险的生物。
柏恩跨步向前。“婕安,住手。你在做什么?”
“只是看看罢了。”她说道,视线瞟向后面的巨大羊齿植物。
“该死的,住手。如果你愿意,我们会清理这个地方。”
在强光的照射下她花了一分钟才适应过来。树叶很浓密,在她的头上形成天然的荫蔽,一只蝴蝶停在她手边的叶子上合拢它颤动的双翼。
那些巨石非常庞大,其上覆满了树藤。她伸出手来放在一块至少有两层楼高的巨石的阴影处,无法得知这些巨石已经存在多久;如果它们是从山上滚落下来,那么也许它所显露的只是冰山的一角罢了。
“婕安,我叫你停下来。”柏恩拨开一条藤蔓出现在她身边。他们与十叹之外的其他人完全隔绝。这些植物是如此的浓密,甚至于无法听到其他的声音。
婕安用树枝戳刺、猛拍地面,直到确定没有东西会跃过或拍击到她才踏出另一步。“这是在干么?”柏恩靠近注视着她问道。“让我们能够在这块巨石后面慢慢地前进。”“为什么?”“因为指令并没有说要往上走。”她答道。
柏恩挑起眉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问题,但我得是第一个。”
柏恩从她身边挤过去。他们贴得很紧,因为巨石间的缝隙非常窄,柏恩用大刀清除使这个地区几乎无法行走的灌木和小树,它们似乎阻塞住所有的空间。随着上方愈来愈近的巨石,他们每前进一步周围似乎变得愈暗。
柏恩停下来,每块肌肉都紧绷着。
“怎么了?”
“感觉。”
婕安静下来,凝聚注意力。感觉什么?一阵清凉的微风…—微风?在这些巨石的后面?
“风从哪儿吹来的?”她低语。
“就从我正对面。”他的声音紧绷。“它就吹在我的脸上。”
柏恩再度挥动大刀,砍断遮住视线的植物。当纠结的藤蔓和树干被砍落之后,露出一条狭窄漆黑的通道。清凉的空气从它的洞口轻轻地吹出。
柏恩退后撞到婕安。“嗯,这下可好了。”
“你能看出来它有多长吗?”
“亲爱的,在那个洞里连两尺都看不到。那就是所谓的‘黑暗’,懂吗?”
在柏恩加入婕安之前就已经把背包卸下来,因此他身上并无手电筒。婕安慌忙地撤退到其他人等候的地方。他们对柏恩和婕安在巨石后发现什么都带点焦虑,但又没好奇到亲自进去察看。当婕安从背包中搜出手电筒时,柯提文问道:“有发现任何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