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儿尴尬地笑了笑。“呃!我……我……”
香兰拍额唉叹。“天哪!夫人,您还真是迟钝哪!”
“别这样嘛!香兰,夫人毕竟还年幼,又老实,怎么懂得如何去观察人的外在表现是代表何种心思呢?”
香翠抚慰地拍拍扣儿的手,“没关系,夫人,现下我们告诉了您,您就会知道如何去回报爷对您的宠爱了。”
扣儿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拉拉香翠的衣袖。
“香翠,什么是……呃!爱啊?”
就像是在观看进贡来的珍禽异兽般,香兰和香翠直勾勾地瞪着扣儿。
扣儿不知所揩地又垂下脑袋,下巴都贴上了胸部。
良久之后,香兰、香翠同时吁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夫人不懂,那就让我们来提醒一下夫人好了。”香翠无奈地说。
香兰颇感有趣地笑了笑。“爱嘛!首先,你会很喜欢和他在一起,随时随地想和他在一起,要是两人分开稍微久一点,你就会好想好想他。”
香翠接着说:“如果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吃醋、会难受、会想哭,会觉得天地就要崩溃了似的。”
“你愿意为他做一切事,只为博得他的欢欣与笑容;你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只要他快乐;你愿意为他死,只要他能活。”
“看到他伤心,你会难过,恨不得那些伤心事是发生在你身上;看到他有了病痛,你会心疼。希望能代替他痛苦。”
“最重要的是,”香兰神情严肃而认真的说,“当你感到你的生命是为他而活,如果失去了他,你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时,夫人,那就是你爱上爷了。”
而此刻,她好心疼!
她真的好心疼!
真希望受伤的是她,就算她会死也不打紧,只要他活得好好的,不必承受伤痛,不必挨受苦楚。
就算她会死也不打紧。
可是,如果他死了……
那她还独活着干什么?
她是在害怕面对未来守寡的日子吗?扣儿自问。不!她是无法面对没有他的日子!
如果他死了,她宁愿追随他而去,只要魂魄能和他相依偎,即使下地狱也若天堂!
对,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轻轻的,扣儿握住常宁的手。
“我爱你,常宁,我好爱好爱你。”
她呢喃着,床上的常宁睫毛一阵轻颤,灰白的双唇轻启。
“我也爱你,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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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花香满全室,北墙下牙床玉钩,床边的紫檀木茶几上放着一个药碗,还直冒烟儿呢!
盖着蟒团丝被,只露出上半身,半躺半坐地靠在叠得高高的枕头上,常宁张嘴让扣儿喂进最后一汤匙燕窝粥。
扣儿拿着手绢儿轻轻擦拭常宁的嘴角。
“还要多吃点儿吗?”她关心的问。
常宁轻吁一声。“够了。”
将瓷碗搁在茶几上,扣儿端起药碗吹着气,常宁静静的注视着她认真吹气的模样。
片刻后,扣儿拿唇去轻触了触药汤,感到温度刚好,这才把药碗端给常宁。
常宁端过来一口喝干,扣儿接过空碗放在茶几上,再一次用手绢儿轻拭常宁的嘴角。
常宁抓住她的手,赖皮的要求。
“再告诉我一次。”
晚霞立刻爬上扣儿的双颊。“你……你先说。”
常宁双手捧着扣儿的小脸蛋儿。
“我爱你,小宝贝。”
喜悦与羞赧将扣儿的脸染成了一块大红布。
“我也爱你,常宁。”
感受着刻骨铭心的馨香与甜蜜,常宁俯下头去密密的吻,语声低沉。
“天有白云,水有浮萍,莫做白云,不效浮萍,在地连双枝,在天为比翼。”
良久,之后,常宁抬起头,深情无限的注视扣儿。
而这个娇憨的小女孩,却低垂眼帘,呼吸急促,心儿狂跳着,白嫩的面颊娇红得好似五月的榴火,她是那么的羞涩,那么的炽热,却又那么的深情如水。
常宁低谓,“小宝贝,你真不像是已经做了母亲的妇人,反倒像是个未经人事的未婚姑娘。”
扣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羞赧,他俩都成亲一年多了,这会儿只不过是把他的身分从夫君改为爱人。
天哪!爱人!
她的头霎时垂落至胸前,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了。
常宁轻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把自己搞得都快烧起来似的?”
扣儿无言,只是摇摇头。
“来嘛!告诉我。”常宁不断哄劝。
扣儿依然摇头,过了许久,才听她嗫嚅地说了两个字。
“爱人。”
他微微一愣,“爱人?”常宁倏然失笑,“就这样?就这两个字竟足以让你从已婚妇人变成未出嫁的大姑娘?小宝贝,我们都成亲那么久,怎么还……”
“那不一样嘛!”扣儿抬首薄嗔道:“人家会不好意思嘛!”
他笑得更快意了,“孩子都快半岁大了,你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你怎么可以笑人家嘛!”扣儿噘起嘴。
“好、好,不笑、不笑。”常宁连忙正了一下脸色,“其实,不管是夫妻也好,是爱人也罢,我们俩都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啊!可是……”她又低垂下颈项。“人家就是会不好意思嘛!”
看着她那欲语还休、娇俏无邪的天真模样,实在令他又怜又爱,常宁不自觉的忘了自己的伤痛,伸臂揽过娇躯。
扣儿不敢挣扎,深怕碰痛了他的伤口,只能用流露着焦急又担心的双眸望着他。
“不要,常宁,你的伤……”
“你不要动就没事,”他轻轻的摩挲着她,在两人面颊与面颊之间,有一股足以融化一切的动力在交流着,常宁喃喃道:“我只想要抱一抱你、亲一亲你,和你依偎在一块儿,我要用你来填满我的空虚,弥补我的缺憾。”
轻喂一声,扣儿偎在他怀里呢喃道:“我就在这儿,常宁,你要就拿去吧!统统都是你的,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你要就拿去吧!”
“当然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常宁贴着她的唇边低喃,“我不许旁人觊觎你去,你的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这样才公平,因为,我早就把我的心给你了。”
在这迷蒙如梦的气氛里,四片嘴唇又紧紧的胶合在一起了……
第八章 归心似箭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
未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朱淑贞·生查子
趁着常宁睡熟后,扣儿溜到储秀宫去,循着婴儿哭声到了毓秀殿,就在殿前,三个嫔妃打扮的女人正互相争执着,中间一个细皮白肉,近三十年纪、衣着气派、服饰讲究的男人正在左右劝着架。
只顾着大声嚷嚷,没人注意到扣儿,她急步进入殿里,一个哀嚎不已的小娃儿居然就放在圆桌上,扣儿上前一步,忙把娃娃抱入怀中呢喃抚慰着。
摇晃着小女娃娃,扣儿走到身着一袭紫缎长袍的佟玉儿身后。
“大姐,孩子饿了,你不先喂喂她吗?”
佟玉儿倏然住嘴,霍地转过身来。
“扣儿,是你!”
扣儿怜惜地看着小女娃逐渐止哭的小脸蛋儿。“大姐,先喂喂她吧!”
佟玉儿不屑地瞄了一眼小女娃,冷哼一声。“早喂过了,她只是爱人抱罢了。”
“那,大姐,别和她们吵了,抱抱孩子吧!”
“不吵?哪能不吵?”佟玉儿又恨又气地瞪着穿水蓝色长袍和着大红色长袍的女人。“她们要抱我的男人,我怎能不和她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