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辰几次伸手想碰她,都被她拒绝,落到最后只能站在一旁。
“你失忆一年多了,这段时间我住在这里,我们相爱结婚,并且有了爱的结晶……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我不想等,我们的孩子不能等,你也亲口答应嫁给我。我从来没想过,你恢复记忆以后,竟然把我给忘了,就连已经在你腹中生长的孩子你也彻底遗忘,甚至想要逃避……”白无辰凝望着她,她侧着身子,目光始终避着他。他深深叹了口气,哀叹道:“我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吐!……好想吐!江京鸿猛抓着喉咙的不适,瞪着主子已经演练得炉火纯青的演技,忍不住怀疑天才钢琴家是不是都得拥有绝佳的想象力和表现力……讲白了就跟个疯子没两样。
他要是无辜者,监狱关的那些犯人都可以放出来了!枉费他一大早来,本来是为了报告公事顺便吃早餐,这下惨了,一看就知道他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依人,你不知道你失忆这段时间,整个性情大变,变得活泼又开朗,坦白纯真又可爱得深得人心……”贝妈在一双目光的注视下,咽了下口水,“当然,你现在也是很得人疼。这不是重点。我是说,我和菲莉拉过你、也劝过你,但你一脚踩进热恋里了,我们根本就是挡也挡不住。不信,你问你老公……我是说,问老爷,你的情况我们都向他说明,也阻止过他了。感人的是,他说他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是不是,菲莉,老爷?”
吐!吐吐吐,好想吐——千万要谨记绝对不要得罪这两人,不然日后怎么被诓死的都不知道!
菲莉在一旁猛点头,眨着无辜眼睛。
白无辰只是深情款款凝视她,等待她。
她呢?她看任何人,唯独目光始终不曾触及白无辰……她瞥着他修长的手指。
“爱情,绝对不是一切,也不可能战胜所有……如果要我说抱歉也可以,我无法为我失去记忆的部分负责。婚姻,只是一张纸,同样可以用一张纸来解决。”
“依人!你要离婚?”贝妈马上了解她的意思,惊叫道。
白无辰扯起眉头。怎么没人告诉他,他“神智清醒”的妻子脑袋这么清楚?
“梅儿——”他才一开口,立刻就被冷淡地打断。
“白先生,你可以叫我贝小姐或依人。”
“依人……”白无辰眯起了眼,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我还是喜欢叫你梅儿。”
“我不喜欢。”没有特别起伏的声音,只是一句陈述。
“但是我的梅儿喜欢。”他固执而执着的扯着笑容,“梅儿,为了孩子,别太冲动。”
她狐疑地颦眉,用眼角扫着他嘴角那抹“宽容”的笑,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似的。“白先生,你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因为我爱你。”
她莫名地全身一颤,一张薄脸皮掩不住红,终于无言以对。
白无辰眯眼瞅着她,就像顿时间看到她的弱点似的,嘴角的笑容更加愉悦了。
*
整个岛上的人,口径一致,她和白无辰是一对“恩爱夫妻”,两人每天手牵着手在夜里散步,说尽甜言蜜语——
她一张脸拉了下来,沉默再沉默,尽管抗拒承认,事实……好像就是如此了。
手里,捧满两人近期才结婚的照片,甚至还有录影带。失忆的她,笑得甜蜜,口口声声唤他“老公”……她心口狂跳,脸涨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可能会相信!
第9章(2)
贝妈转过脸,偷偷和菲莉咬起耳朵来,“幸亏、幸亏,有拍了这些影带和照片以防万一。”
“对啊,还是老爷有先见之明。”菲莉崇拜的目光再次落到白无辰身上。
他睇视两人,往门口看了一眼,摆明了要两颗电灯泡“悄悄熄灭”。
菲莉赶紧拉着贝妈的手臂,两人趁着凤梅破整个人呆傻住,偷溜出视听室。
门无声地关上。他满意地扬起嘴角。
打从她恢复记忆到现在两天了,没一刻愿意和他独处,就连夜里也躲回她的房间里,甚至从里面把门给上锁,不肯给他任何亲近的机会。
才两天啊……他想念、渴望他甜美、黏人的妻子,想念她的拥抱,她的亲吻,她声声唤的“老公”,尤其此刻萤幕上又播放着两人结婚时的摄影,她灿烂的笑容和甜柔的声音撩动得他更心痒难耐,更渴望贴近他的妻子……
她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萤幕里的自己,完全没发现沙发旁有个人坐了下来。
两天来,他终于再次和妻子坐在一起了。
他瞅着她,凑近她,嗅着她的香气,手轻搭她的腰,一手贴上她的腹部,眼里充满怜惜,亲吻了她耳朵,低语:“明天跟医生排了时间,我陪你去产检。”
凤梅破全身一僵,猛地站起身,一堆的照片落了地。她四处张望,才发现房里剩他们两人。
她一往门口看去,白无辰马上洞悉她的下一步,长脚一伸,立刻在她绊倒之前把她稳稳的抱入怀。
“小心,别摔着了。”
她是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在跌倒的一瞬间手护在腹部,他一定也注意到了。她仿佛听到他愉悦的笑声,涨红了脸。
她趴在他身上,正想起身,他却两只手紧扣在她身后,把她锁抱得没有一丝空隙!
“放手。”她别着脸。
他微笑,倾前在她薄透的红脸儿上亲了一口,一解两天来的思念。
“你……”她恼怒,却不曾把目光移向他。“请你放手!我!”
她忽然不语,是因为他松手了,同时扶了她一把,让她在身边坐好。
他没有为难,对她小心又体贴,她没有忽略,也知道是因为她怀孕的关系……
“你总不能一直逃离我吧?跟我谈谈好吗?”
看过他们两人过去的“恩爱”,那就像一份责任落了下来,牢牢圈死了她,她无法再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撇得干干净净。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个剪不掉的联系——在她腹中生长的孩子!是该……给他一个交代。
她点点头,但他靠得太近了,她往旁边坐了些。
他叹了口气,尽管有心理准备了,她的疏离态度还是隐隐揪疼他的心。瞅着她没有任何改变的外表,只有神情多了一抹像是刻意维持的冷淡,嘴角少了笑容,低垂的一双眼重新背起岁月累积的重担……
“紫鸳是谁?”他脱口而出。他想知道她身上的伤,还有她的身世和来历。江京鸿查不出她十三岁以前的蛛丝马迹,她就像一团谜,这一点一直让他不安。
只是一个名字,就看到她冷淡的面具掉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紧紧握着手。
“那是因为我们是夫妻,每晚穿着情人睡衣同床共枕,最近你作噩梦,还都是我抱着你睡,亲吻直到你醒……你在梦里发出的呓语,始终叫着紫鸳。”在她起身冲出去之前,他暂时收起他的绵绵情意。
眼泪,迅速从她眼眶里滑落!
他一震,心口揪紧,伸出手却无法碰她。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转开脸,抹去眼泪。她惊吓,过去她从来不曾在外人面前掉泪……即使她的记忆里没有他的痕迹,心里……似乎已经落下了他的影。
她无法否认,听过别人的描述,看过影带,脑海里已经记上了片片段段的画面,就像是为了填补这一年多来的空白…….也许心底深处的她,深切记得两人的关系,正为了被她遗忘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