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听进他的话,她缓缓松开手,低头喃喃自语,“对,要像念晞,她不会乱抓人……”
他急忙将殷巧然带离她,轻抚她手腕上的红痕问;“还疼吗?要不要紧?”
“不要紧,可是她——”觑向转为静静掉泪的千夏念晴,“她的情况好像极不理想。”
“是有点古怪,今天要麻烦你将小齐接回你家住,免得他被念晴吓到——”话未说完就被截断。
“姐夫,我像念晞了,不会再抓人,我们一定可以很相爱,你别跟我生气。”千夏念晴站起身挽住他,说得柔弱又憔悴。
“我没有生气,不过你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我带你到客房。”为免她情绪又失控,薄谷少棠好脾性的劝哄她进客房休息。
站立客房门边,看着他细心为千夏念晴盖被子,并顺着她任性的要求轻哼日本民谣给她听,殷巧然即使明白这是突发状况,明白他只是在安抚他心神状况不稳的小姨子,心里头仍觉闷闷、刺刺的。
转身离开他的屋子,她忍不住介意的想,此刻他眼里凝视的是千夏念晴,或是他挚爱的妻子。
*
晚餐过后,殷家厨房里传来一阵刺耳的铿哩锵啷声。
“哦,妈咪又打破盘子了。”在客厅吃水果的小齐大眼骨碌碌的望向厨房。晚饭前他的巧然妈咪才不小心打破一个盘子。
“我去看看。”顾嫂快步走进厨房,“巧然……老天,你的手流血了。”
心惊的拉起蹲在地上徒手捡拾玻璃碎片的她,顾嫂直将她带往客厅里。
“顾嫂,我没事。”
“受了伤得赶快上药,你去椅子上坐着,我拿急救箱。”
“婆婆,妈咪的手手流血了!”小齐惊喊着,紧张的跑到她身旁。
“小齐乖,妈咪不要紧。”接过他贴心递上的卫生纸擦拭手上血渍,她没忘再安抚自个的奶奶,“我真的没事,奶奶,只是几道小伤口。”
此时顾嫂已取来急救箱,没有怠慢的开始为她消毒上药。“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抢做洗碗工作,平白割出这么多道伤口。”
“是我自己大意,不关顾嫂的事。”她该如何坦白自己的心不在焉。
“我打电话给爹地,告诉爹地妈咪受伤了。”小齐忽地说道。
殷巧然赶忙阻止,“别吵你爹地,他今天……有重要工作要处理。”千夏念晴需要他招待与照顾,她不想因为一点小伤小题大做的惊动他。
“可是妈咪的手痛痛,需要爹地呼呼啊。”他如果跌倒,爹地都会帮他把痛痛吹不见ㄟ。
“小齐帮你妈咪呼呼,她一样不会痛哦。”接腔的是始终未开口的殷许月莲,见小齐天真的拉起孙女的手,替她轻吹伤口,便转向顾嫂说道:“帮巧然包好伤口,麻烦顾嫂你带小齐到巷口的药房添购些急救药品回来。”
察觉得出她有话想单独和孙女谈,顾嫂为殷巧然处理好手伤便带小齐外出。
“奶奶要顾嫂把小齐带开,有事跟我说?”她敏感的问。
“你和少棠到底发生什么事?”老人家反问得直截了当。
讶然轻震,她微垂眼睫回答,“我们很好,哪有事发生。”
“奶奶是关心你,巧然。”这孩子今天的笑容少又牵强,更连连失神打破碗盘,真当她这个老太婆看不出她有心事。
殷巧然投降的沉叹口气,就是拿奶奶的关心没辙,实话实说,“下午少棠的小姨子千夏念晴来台湾找他,她前阵子刚离婚,情绪有些不稳,少棠留她下来照顾她。”
“这是人之常情,哪里有问题?”
“千夏念晴和少棠死去的妻子为孪生姐妹,而且她有意代她姐姐照顾少棠与小齐,我在想……少棠不晓得会不会爱上她。”
原来如此。少棠丧妻而非离婚一事,巧然向她提过。“倘若真是这样,你和少棠分手就好啦。”
“奶奶!人家跟您说正经的,您怎么叫人家跟少棠分手。”她的心已经够乱了,奶奶还和她开这种玩笑。
殷许月莲一迳笑问;“你不希望和少棠分手?”
“当然。”
“你确定?”
“非常确定。”
“那不就得了。”
“什么东西啊?”奶奶在跟她玩什么文字游戏?
坐近她身旁,殷许月莲慈爱的拍抚她手背,“既然确定这份感情是自己想牢牢抓住的,就别胡思乱想,只管相信少棠,如果你对他不信任,甚至老是对两人的感情没信心,奶奶劝你尽早放弃,因为你的猜疑迟早成为两人情感出问题的导火线,与其长痛,不如现在就跟他分手。”
她满眸惊诧,“奶奶怎么知道我对自己和少棠的感情没信心?”
“我是你的奶奶,当然明白你父母失败的婚姻在你心里造成怎样的阴影,不过那毕竟是你父母的人生与造化,你不该再受他们影响,你母亲若泉下有知,一定也和奶奶有同样的想法。”
无语反驳,她抿唇轻问:“妈会希望我怎么做?”
“努力把握自己的幸福,勇敢追求属于自己的婚姻。”
*
如同昨夜一样静寂的深夜,殷巧然的心没有昨日的紊乱,奇特的。片平静。
奶奶的话像暮鼓晨钟敲醒了她,假使她不信任少棠,无论她对他的感情再深再浓烈,只怕分手是必然,而倘若她信任他,他亦有意与她共同经营婚姻,她像心瑶说的,放手一搏嫁给他又何妨。
很不可思议的心情转变,然而她很清楚现在少棠若再向她求婚,她将毫不犹豫的答应他。
只是心情极为平静的她却了无睡意,突然好想少棠,好想见他。
“都已经半夜十二点钟,难道要到他家找他?”摇头嗤笑自己,她正要躺回枕中,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像极钥匙转动的咔嗒声。
小偷!
这么警觉着,殷巧然一骨碌跳下床,迅速冲出房间拿扫把赶至客厅,举高扫把躲在门边,当厅门推开时——
“大胆窃贼,我敲扁你!”娇叱着,扫把凌空挥下。
“巧然,是我。”沉浑的嗓音飘落,准确的接住想袭击他的凶器。
“少棠!”水灵大眼在黑暗中连眨几下,终于借着子此时透窗而入的月光看清令吔思念的俊顿。
“也只有你敢把我当窃贼真……”将扫把放至一旁,他捏了下她俏挺鼻尖。这已是她第二次把他当小偷了!
“你怎么开得了我家大门?”无暇理会他的调侃,她只顾问话。
“小齐在你房里睡吗?”他却未答反问。
“他今天跟奶奶睡。”下意识回答完,她皱了下柳眉,“干么,怕我虐待你儿子,让他睡客厅沙发,所以专程来突袭检查?”
“胡扯什么?!小齐若没在你房里睡,我们就能进你房间说话,免得在这讲话的声音吵醒奶奶。”说着,他揽着她热门熟路带她回房。
进入她的房间,她尚未开口,他的薄责先轻掷向她——
“你呀,又这么莽撞冒失,一个人就想对付小偷,半夜发现奇异声响,你该喊醒奶奶由后门逃走,再请邻居帮忙捉贼外加报警,才是安全之道。”改天他得要奶奶养只猎犬防贼,避免这个小女人老是不顾危险的冲动行事。
“我只想保护奶奶他们,哪顾虑得了那么多。你还好意思说我,为什么你不按门铃,偷偷摸摸护门进来?”
“什么撬门,你真当我是小偷!奶奶给了我一把钥匙你忘了?”他将手心的钥匙摊给她看。
殷巧然一愕,“奶奶根本没跟我提这件事。奇怪,她做啥给你家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