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一想起那个胖小子,掌柜的就笑个不停。正开心着,大门忽然被砰的一脚踢开。
“搞什么,这是来住店还是来砸店……”掌柜的正要骂人,忽然眼前一亮,满脸怒容立即变为笑脸。
“梅大夫,是您回来了啊!我这就让人替您准备热水,您先泡泡身子解解疲累……”掌柜的一面说一面殷勤的迎上前。
“送水上来,要快!”话音还没落,人已经飞快的冲上楼去了。
“知道了,马上就送。”掌柜的冲着楼上大声回一句。
梅笑白抱着人冲进了房间。起初他想将悦宁放在床上,可是一想到光线问题,还是决定将人放到桌子上。
“宁儿你别怕,笑白哥哥不会让你死的。笑白哥哥一定会救你……”梅笑白嘴里呢喃着,心里想这得先看看伤口再说。
只这么会儿工夫,她脸上就已经毫无血色,眼神也更涣散了,所幸从她胸口渗出来的血渍并不多。
当梅笑白伸出手去解她的衣扣时,竞发现自己的手仍是颤抖的。
“梅笑白,快镇定下来!”他命令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再伸出手去时,总算止住了颤抖。
听见他的声音,悦宁迷茫的眼神投向他。
“还痛得厉害吗?”他急切的问。
“痛?”她的眼神更迷茫了。
该死!他不要她再痛了,更不要她受伤!看见她秀眉微蹙,他的一颗心拧成了一团。在她面前,他全然失去作为医者的超然和镇定。
下一刻,清脆的裂帛声响彻整个房间。
伤口不在这,也不在这,更不在……他的利眼飞快的梭巡那些裸露出来的肌肤,却都没找到伤口。
“该死,究竟在哪里?”他终于忍不住咆哮。
“笑白哥哥,你别这样……”悦宁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沾到了湿热,梅笑白这才发现她受伤的部位在手腕和手背,血从那些细细的伤口沁出来,沾在她的指缝间,造成了她在流血的假象。
再抓起一旁的碎布进一步检视,原来那引起他极大恐慌的大块血渍,只在衣物的表面而已,而从她的脉象看,除了有些虚弱,其它都没问题。
天哪!他怎会如此的盲目!梅笑白愣在那里,欲哭无泪。
“梅大夫,我给您送水来了。”掌柜的端着个水盆冲进房间,不料竟看见……
“该死!”梅笑白赶紧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掌柜的眼神。
身体接触到的绵软告诉他,他撕开了一个女人的衣服、看光了她的身子。天哪!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他头痛欲裂的。
“这是……”这时悦宁也有些清醒过来。
他抱得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她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被两条铁臂禁锢得死紧。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是来送水的,我、我这就出去……”呜~~活菩萨的眼神好可怕啊!好像要吃了他似的!掌柜的被那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吓得双脚发软,一下留神就绊了一下,水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出去!”梅笑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没看见……”这下掌柜的连水盆也顾不得捡,一溜烟的逃下楼去了。
“好奇怪,他究竟没看见什么呢?”悦宁有些失神。
“嘘,别说话,让我再抱抱你。”梅笑白将她抱得更紧了。
这四年里,他曾无数次梦想着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恍然间,时光像是倒流,她似乎又看见在漫漫长路中那两个叠成一个的蹒跚身影,对往昔的甜蜜回忆,让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回抱他。
第4章(2)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夕阳的光线穿过窗棂,照在他们彼此相拥的身上。她的身上氤氲着好闻的味道,他忍不住深吸一口带着清香的气味。
“天哪!可想死我了。”他情不自禁的用自己的下巴磨蹭她的头顶。
“我也是啊!”他的气息蛊惑了她,在理智阻止以前,真心话已经溜出她的双唇。
虽然他狠心抛弃了她,但这无法改变他曾经冒死救她的事实,每当她在苏家觉得孤立无助的时候,也曾无数次喊着他的名字,期待着他能够从天而降将自己救出苦难。
“宁儿,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
抱得越久就越觉得她好瘦!他的大手怜惜的抚过那两片突出的肩胛骨。梅笑白暗暗发誓,等他们安顿好之后,第一要务就是把她养胖。
“一起生活?”悦宁的表情有些迷茫。
“是啊!我们一起。我已经回埂子胡同看过了,老屋还在,东西也不缺,可以让郎记粉铺重新开张。如果你觉得那里的位置不够好,我们也可以考虑把粉铺迁走,挑一个位置好、生意旺的地方。”
在粉铺的隔壁最适合开一间药铺了,到了那时粉香和药香相映衬,简直就是一场嗅觉的盛宴!梅笑白开始憧憬起美好的未来。
“不、不可能了。”早在四年前她就把郎记粉铺的未来给卖掉了。
“没有不可能的事!你当时不是说过要做斗粉状元吗?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梅笑白拍拍她单薄的肩,鼓励道。
“斗粉状元?”那似乎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难道你已经不想了吗?”发现她的表情不像是开心,梅笑白忽然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好大一座山。
“想又能怎样?呵呵呵……”从她走进苏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状元不会是她的了。
“宁儿,我能帮你的。”看见她失落的模样,他的心被狠狠的拧痛了。
“你放开我!”他的话扎伤了她,悦宁奋力推开他。
下一刻,一丝冷风拂过她的胸前,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襟竟是敞开的。天哪!她手忙脚乱的拉拢已经破损的衣襟。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梅笑白脱下外衣,披在她瘦削的身上。
看身如破身,何况他还摸了呢!既然她的名节因为他的莽撞而破坏,娶她为妻就是他的责任了。他很开心他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我不再是你的责任了。”悦宁摇摇头,拒绝道。
“不再是?莫非你身边已经有人了?”一想到她有可能已经嫁人,他的脸色倏然刷白。
“有人?”就让他这么以为吧!悦宁颔首。
她的回答好像两根锐利的钢针,将他的心扎得血肉模糊。
“告诉我他是谁?”梅笑白忍不住咆哮。该死,只要一想到其它男人也能看见刚才看到的景致,他就恨得想杀了那家伙!
“不甘你的事!”悦宁冷冷的道。
“怎么会不甘我的事?我可是你的笑白哥哥,我答应过你爹要照顾你的!你休想撇开我!”梅笑白的脸色难看极了。
“是你先撇开我的。”
恍然间,悦宁像又回到那个绝望的黄昏——娘亲病得快死了,他却借口要去讲大夫,带走家里最后的一点钱,留她一人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躺在床上等死……
“我也是没得选择……”
之前他以为跟着毒医离开,既能保全她们母女的性命,又能借毒医之手治好她娘的病,是两全其美的法子;而等他学好医术,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到那时他们一家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正因为心里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就算在毒医的手里吃再多苦头,就算日夜饱受思念之苦,他也从没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过,更不觉得他的离开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