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至中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接过咖啡往手术室外的等待区定去。
傅梓耀跟了过去,低声对依然窝在墙边的费毅擎说:“喝点咖啡吧!”
费毅擎抬头朝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喝。”
窦至中看到他的脸,狠狠地倒抽口气。马的,认识费毅擎这么多年,这家伙就算从非洲回来都还是干净优雅的,但此时此刻的他简直惨不忍睹。
博梓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至中这才闭上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窦至中人比较海派,不像傅梓耀那般有洁癖,所以毫不考虑就一屁股坐到费毅擎旁边去。
傅梓耀看了摇摇头,犹豫了两秒,人也跟着坐下去。于是这两个男人就用这种无声的肢体语言表达着他们的支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费毅擎缓缓开口了。
“你们知道吗?在克兰特出现之前,我还在跟旭婕吵架。她找到我时,我正跟以前的同事一起要去吃饭,我故意在她面前吻了她。我想赶走她,因为那天我看到她跟那个姓武的家伙在一起喝咖啡,我就失去理智了……”
“姓武的?你是说跟她订婚那个大安集团的第三代?”至中问。
他点了点头。“我对她这样坏,在危急的时候,她连考虑都不曾,就把我推开了。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我这不值得的家伙。”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梓耀跟至中都能体会他的痛苦,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毕竟现在唯有旭婕度过难关,才有办法安慰到他。
“值不值得得要旭婕自己说了才算,你等她醒了再问她吧!”梓耀轻轻地说。
“醒了再问她?如果老天爷还愿意同情我,或许愿意……放她一马。”费毅擎疲惫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旁边两个好友看了都想偷偷叹息。
大家还是在心底为旭婕祷告吧!
第9章(1)
煎熬了好几个小时之后,裘旭婕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子弹穿射过她的肺,造成了大量出血,但好在并没有伤到心脏,经过紧急手术后,终于救回了一条命。
费毅擎知道时,差点没跪下来谢天谢地。就连陪伴他的窦至中跟傅梓耀,都开心得很。
不过接下来她还是必须住在加护病房内,等到情况稳定后才能回到一般病房。原本医院的规定是只有短暂的探视时间可以陪病人,但是费毅擎身为医师,还固执地闹到医生护士都举手投降了。
最后他被破例,获准留在加护病房陪伴裘旭婕。但是因为他实在太狼狈了,医生还是规定他要去梳洗过后才能进去,以免细菌过多造成病人感染。
费毅擎自己是医生,当然能明白这个顾虑是对的。所以赶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出备用的衣物,飞快地梳洗过后,马上回到外科加护病房去陪伴旭婕。
至中跟梓耀看他专注地陪着她,而他们也不能进去陪伴,所以就先离开了,打算晚一点再来探望。
费毅擎握住旭婕的手,将她冷冰冰的手握在手中,温热它,希望能透过自己手的温度,让她温暖些。
看着她身上接了无数的管子跟仪器,他完全不若身为医生角色时那般超然,心里只有不舍跟心痛。
“旭婕,你放心,现在没事了,我在你身边。你好好休息,我会在这边陪着你。”他双手包围住她的手,温热了她偏低的体温。
“我知道拟一定是在担心我,对吧!”他把她的手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你看,你感觉得到我的心跳吧?我很好,你要赶快好起来,我才能……你赶快好起来,才能好好骂骂我。我很欠骂的!”
她依然沉默着,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
他每望她一眼,心底的不舍就多一分。这女人为他吃了多少的苦啊?
为了爱他,她付出了多少耐心?
一开始,他就是个潇洒不羁的人,说是酷爱自由,其实说穿了是他自私。但即使他从不给承诺,即使她知道他以往交往的女人都不长久,知道他从不安定下来,但是她还是不曾因此而离开他。
她总是接受他所愿意给予的部分,对于他不愿意给予的,她从不曾抱怨,即使她私底下不知道为此伤了多少心。
她爱他,而且从来不曾吝啬说出来。她说她会永远永远爱他,他当时并不相信永远。当他看到她跟别人订婚时,等于印证了他自己对感情的悲观看法。他把他的失望跟痛苦报复在她身上,他希望她尝到跟他一样的痛。
可是什么叫做一样的痛?
她这一年来饱受了他失去踪影,无消无息,生死未卜的煎熬,他的痛跟她的痛从来就不曾对等,那么他如何让她尝到跟他一样的痛呢?永远都不会一样的!
他错待了她,因为自己的骄傲跟傲慢,他不肯停下来听,不肯相信她。若不是傲慢,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介怀她与他人订婚的事?
他让她受过那么多苦,就算她要爱上别的男人,那也是他的报应。他又如何能够拿这个当借口,要她痛苦呢?
从来不曾爱过一个女人,他就自以为了不起,把自己的感觉看得那么重,把别人的感受看得那般轻。像他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爱?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着背叛?
比背叛还要严重的罪,根本就是他的傲慢。
坐在她病床前,思绪越转他就越恨自己。病床上的人儿受肉量的煎熬,病床边的他受者心理的煎熬。两个人都苦。
*
他在加护病房内跟她说了好久的话,把自己的罪状一一数清楚。那殷切的担忧形于色,连医疗人员都被他感动了,纷纷劝他休息一下。毕竟虽然同事过,但外科从来没人知道,少与同事交往的费医师居然也是个深情的男子。
“费医师,外面有一包物品是裘小姐的衣物跟随身物品,我已经打包好了,你要不要先帮她收下来?”护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好,谢谢你。”他小心翼翼地将旭婕的手放好。“旭婕,我去去就来。”
然后他走出病房,领取了她的物品。他坐在加护病房外的休息区,打开那袋东西,一看到她染血的衣物,整个人就崩溃了。
他抱着她的衣服,无声地哭了起来。一整天累积的重大挫折,让他终于崩溃。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能平静地继续整理她的东西。
他看到她的皮包,打开来看,看到她手机时才想到,应该通知她母亲的。他知道她父亲过世多年了,而她只剩下个母亲住在中部。他拿起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在记录着“妈”那一栏按下拨话键。
电话响了,没多久就被接起来了。说话的是个中年女性。
“喂,旭婕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廖美心的声音温柔。
费毅擎看了看表,确实已经很晚了,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不过他想她母亲一定想尽快知道消息,而不是等到明天再接到通知。
“呃,你好。这是旭婕的手机没错,但我是……我姓费,伯母,我叫做费毅擎……”他正想办法解释时,廖美心接口了。
“费毅擎?你真的没事啊,太好了,旭婕跟我说时我还怕她弄错呢!”
“旭婕跟您提起过我?”他的声音沙哑。
“当然。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那了头常提到你。我在想你耳朵怎么没痒死?”廖美心还跟他聊了起来。“改天有机会,我也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