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姬火兰竟在众人面前掌括自己,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志得意满、噙着恶笑的女子,一时之间竟忘了脸颊上的阵阵灼热刺痛……
“瞧什么?”轻视斜睨,姬火兰借题发挥,泼辣怒骂,“才要你做点事就不高兴了,故意把酒洒在我身上吗?”
哼!这是报昨日她被点了穴道,像个愚蠢的木偶呆站在回廊下吹风的仇。
“火兰!”姬文远意思意思的轻斥女儿,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责备,反而似有意、若无意的又朝厉戎瞥去一眼。
低垂的眼掩去了眸底暴起的森然精芒,厉戎神色未曾稍变,低沉嗓音淡淡道:“是我的侍婢不对!如影,还不道歉?”
他……他也认为是她的错,要她向姬火兰低头致歉?
怔怔地凝着厉戎,如影脸色更加苍白,只觉一股痛彻心扉的噬人刺痛在心口慢慢蔓延……
呵……有什么好意外的?
说到底,她只是个被捡回来,从小在厉家堡小心翼翼求生存的孤儿,姬火兰故意找麻烦,就算错不在她,以厉戎的立场,肯定还是会维护姬总管的掌上明珠,真的没什么好意外的啊……
恍惚涩笑,清楚自己的身分,她没有多余的辩解,只是垂首低声致歉。“姬姑娘,是我不小心,真是对不住!”
话落,静静退至厉戎身后,再也没抬起头来。
轻哼了一声,彻底羞辱了眼中钉,姬火兰这下总算满意了,注意力重新回到心仪的男人身上,娇声要求,“厉大哥,我也不比如影差,怎么就不让我随侍在你身边?”
如影可以的,她也一定行!
她?
睨觎一眼,厉戎唇角那几乎令人察觉不出的微弯弧度说不出是笑还是讽,淡声道:“你是姬总管的掌上明珠,怎好让你做下人的事来服侍我?若没其它要事,我先定一步了。”
话落,他迳自起身步出凉亭走了;至于如影,自然也尾随其后。
“爹!”眼看两人走得不见人影,心中所求不遂,姬火兰恼怒不已。“您说我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如影的,为何厉大哥就是不让我随侍在他身边?”
“我说女儿啊!你先别忙着恼,”连忙安抚,姬文远眯起精光闪烁的眼,若有所思猜测着。
“堡主心思向来难测,不过方才你打如影一巴掌,也不见他出面说话,说不得堡主根本没将如影放在心上。”
“爹,您的意思是说,我还有机会啰?”大喜过望。
“当然!”宠溺一笑,姬文远连连点头。至今,厉戎完全没显示出有心仪的女子,他的掌上明珠娇艳如花,自然是有大大的机会。
只要女儿当上了堡主夫人,他要掌握厉家堡所有财源则更是稳如盘石了。
不知爹亲心思,姬火兰只顾着欣喜难抑。呵……只要她当上堡主夫人,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如影那个眼中钉!
凉亭内,就见姬家父女俩各有盘算的笑了起来,孰不知巨变即将在不久的未来降临。
*
离开姬家父女的视线范围,前方那个大步行走的男人蓦地顿足,低沉嗓音幽冷响起——
“有无想要我做的事?”面无表情的紧盯着那尾随在后的低垂螓首,厉戎等她开口要求。
无论何事,只要她说出口,他绝不会拒绝——就算事主是姬家父女也一样。
浑身一僵,低垂的脸始终未曾抬起。“如影没有什么想求堡主的。”
呵……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何必呢?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想对我说的?”沉声逼问,鹰眸闪过一丝恼怒.
“没有!”断然摇头。
“好!好一个没有!”下颚一紧,他冷笑不已。“你就是不肯求我,是吧?”
话落,绷着厉颜甩袖离去,路经一棵树旁时,仿佛要发泄心中极怒之火,大掌愤然一挥,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绿荫盎然的大树硬生轰然倒下,而他则眨也未眨一眼,步伐未曾稍停的迳自远去。
清丽秀颜终于缓缓抬起,怔然的望着他冷煞的背影,如影恍惚涩笑……
求什么呢?两年前那一求,她失去了自己;如今她仅存的一点自尊,再也不想失去了……
*
“你的脸怎么了?”是夜,当原本已躺上床准备歇息的杜孟平,目睹到前来探他的亲姐脸颊上明显的红肿时,向来温和的神色霎时剧变。
“没什么!”摇摇头,如影不想多说,只是忙着把热腾腾的汤药给他。“快喝,免得等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此时此刻,杜孟平哪还有心思去管汤药会不会凉,难得显露出其固执的一面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不会喝!”
“哪有什么?不小心去撞着罢了,你哪来这么多疑心哪?”强颜欢笑,随口搪塞借口,不想让他担心。
见鬼!就算瞎子都看出来她是在胡扯。
定定的瞪着她强自镇定的神色,杜孟平心思数转,最后沉下清冷的俊颜逼问:“是姬火兰?”
虽是疑问句,口吻却是肯定的。
他很清楚,那个骄蛮的姬家大小姐心系厉戎,是以向来对姐姐怀有敌意,在厉家堡内,也只有她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为难姐姐.
有时,她真怨弟弟太过聪颖,有许多事不需明说就已明白。
如影暗自轻叹,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低声催促。“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快把药给喝了,姐姐才能安心。”
果然是那个姬大小姐!
垂下眼,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厉精芒,当杜孟平再次抬眸时,已恢复平日惯有的温润,一口气灌下汤药后,他温柔地拉着姐姐在床沿边坐下——
“肿得这么厉害,擦过药没?”细心审视肿胀腮颊,心底泛起阵阵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深沉的愤恨。
哼!胆敢伤他亲爱的姐姐,他也不会让姬火兰好过的!
第5章(2)
“别担心,我去夏大夫那儿拿过去瘀化血的药膏了。”说话的同时,脑中猛然忆起原本福婶要她去取药膏的用意,心下不免有着一丝羞窘的涩意。
“那就好!”放心点头,杜孟平猛地紧紧握住那从小照料着自己,让体弱的自己得以活到现在的纤细小手,神情万分认真。
“姐,再一年,你再等我一年……咳咳咳……咳咳……”
蓦地,从喉头涌出的激烈剧咳打断了他急欲表达的话语,也让如影惊得连忙跳了起来,不停拍抚后背帮他顺气。
“怎么好端端的又咳了起来?要不要紧?我去请夏大夫来……”
“不……不用了!”飞快拉住担忧不已的亲姐,杜孟平又咳了好一会儿,待顺过气后,才一脸坚持的微笑道:“我很好!这是老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夏大夫来了,还是一样的。”
“可是……”如影依然不放心。
“没什么好可是的!”打断她忧虑的话语,杜孟平淡然轻笑。“姐姐,你很清楚,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向老天爷偷来的了。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从小到大,你都让我给拖累了,我真希望有一天能放你自由……”
“不许你这么说!”总觉得他这番话似乎在征兆着些什么,如影感到极端的不安,眸底泛起淡淡的红。
“我们两姐弟从小相依为命,姐姐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说这些是把姐姐当外人吗?”
“不是的!”轻轻摇着头,杜孟平瞅凝着眼前这位血脉至亲,唇畔泛起柔和的微笑。“就因为你是我的至亲姐姐,所以才要替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