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久违了的体温令李绽巧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不要生气了,好吗?”程遇将脸埋在她发泽芬芳的颈项。
“好……”大刺猬顿时成了小绵羊。
※ ※ ※
程遇用身体把李绽巧包裹着,十只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背部,她的背很痛,他的脸很烫。
她让他抱着,他愿意抱她多久,她就愿意让他抱多久。
“我想你。”他抱得更紧。
“我也是。”她也很紧地回抱他。
他觉得原本沉重的身体和心灵,现在轻盈得像是飘浮在空中的棉絮;她觉得原本沉沦在海沟最深处的自己,现在就像白鸟座第十二号行星的女王一样快乐。
“你以后不要再乱吃醋了。”李绽巧娇声娇气的说,她知道自己有权利在他面前骄矜,因为这个权利是他给她的。
“嗯。”他听她这么说,便确确实实地明白真的误会她了,否则她不会有这么理直气壮的态度。
她终于开始解释,“那天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其实是我爸爸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亲叔叔。”
“他……看来好年轻,二十出头?”程遇很难不讶异。
“是呀,比我还小三岁呢!”她在他的怀里点点头。
“呃?”
“我爷爷、奶奶年纪很大、很大的时候才生下我叔叔……”李绽巧习惯性地解说着为什么她的叔叔年纪会比她小。从小到大,她已经不晓得在同学、朋友面前解释过多少次了。
“喔……”程遇直到现在才真正释怀。
“所以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是不是你乱吃醋?”李绽巧得理怎么会饶过程遇呢?她当然得再数落他几句才甘心。
“对不起。”程遇这回是真心诚意地道歉。
可是当初眼见他们亲热地手挽手走进饭店大门时,除了黑暗的情绪之外,程遇着实吓了一跳。他看那个男子和绽巧差不多岁数,甚至还要少上几岁。
他暗忖,李绽巧不是做不出那种“老牛吃嫩草”行为的人,他甚至有种她的确敢对少男下毒手的感觉。
不过,他不打算将这想法告诉她,省得又引起一场惊天动地的火气。
“因为连续假期的关系,我小叔叔刚好和朋友约在这附近,打算要一起出游,所以饭店是我替他订的。”她接续先前的话题,随口闲聊着。
程遇兴起一些联想,轻声问着:“那你也曾陪他到百货公司购物?”
“啊?这你也知道?”她很惊讶他竟然无所不知。
“是小米告诉我的。”他出卖了给他小道消息的来源者。
李绽巧直感啼笑皆非,“那个小鬼,还真是个八卦宝宝!”
“别怪他了,他只是个小孩子。”他及时寻回良心,替被他出卖了的小米求情。
“不会啦,我只是随口说说。啊,对了──”李绽巧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程遇等着她将话说完。
“我好热,都流汗了,我们可不可以先别抱这么紧?”
“呵呵……好。”
※ ※ ※
翌日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枝头小鸟吱吱在笑……”
李绽巧边唱歌边快乐地忙碌着。
她以惊人的速度敲击着键盘,看着自己的双手能极灵活又准确地飞舞,心头便涌起了无限的成就感。
“文件的数据OK、资料页数OK、磁片OK、数量OK、厂商的估价单OK、传真OK、归档的卷宗也OK!”她翻看着自己先前列好的工作清单,再一一将清单上的项目画除。
手边的工作三两下就处理得清洁溜溜,所以她便乘势将一些积压已久的杂务一口气地处理完。
“白浪滔滔我不怕,掌稳舵儿往前划……”
贺莹莹和施美环很高兴见到李绽巧又恢复平日的办事能力,但却又不得不暗自呻吟着。
魔音穿脑神功,不是普通人能抵抗得了的。
贺莹莹和施美环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绽巧,你会不会口渴?要不要歇一歇喝杯水?”
第十章
程遇面带温和的微笑,在课堂上讲述拼布艺术的起源──
“拼布起源于美国早期的农村社会,妇女们利用农忙空闲时间将家中的旧衣料、碎布等,重新剪剪贴贴缝制成新的用品,举凡小孩的玩具、布娃娃、百衲被……等等,只是旧衣料重新组合拼凑,没有图案的设计及色彩的搭配,即现在所称的环保拼布。”
接着,他开始导入当天的课程主题──
“我们这次的主题就是不使用购买来的印花棉布,而是使用家中的旧衣料来制作。先由小零钱包、提包、背包开始,然后再裁制较大型、图案较繁复的拼布被套。缝制基本针法及接合凿烫指导、基本制配图配合,都是学习重点。”
教室一角,一群婆婆妈妈又开始嚼舌根──
“程老师还是不发呆的时候比较帅。”三姑说。
“一看就知道是和李小姐和好了。”B太太接腔。
“年轻人嘛,拌拌嘴斗斗气,愈来愈甜蜜。”六婆笑笑地说。
“咦?怎么不见A太太、C太太和七姨来上拼布课?”D太太问道。
“她们啊,昨天上游泳课,全累瘫了不能动啦!”四婶回答。
“呵呵,真是不中用。”F太太奚落着。
“铃──铃──铃──”
李绽巧住处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望了望座钟,心里忖度着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的,绝不是程遇,所以接听电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喂──”
“喂,阿巧?”
“阿娘?你怎么打电话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听出是母亲的声音,李绽巧吓了一跳。
“臭丫头!你阿娘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找你聊聊天吗?”李母开口就数落了李绽巧一句。
李绽巧看见地上掉了个十块钱铜板,弯腰拾起来放进程遇缝给她的小零钱包里。
“哎呀,阿娘,人家只是问一下而已嘛!”
李母开始了每回和女儿通电话时,必定会上场的叨念:“过年过节也不一定回来孝敬你阿爹、阿娘,连通电话也很少打回家,你阿娘打通电话给你就……”
“喀喳──”
门锁被转动的声音吸引了李绽巧的全部注意力,她看着程遇推门走进屋内,照面时,她对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臭丫头,你阿娘在跟你讲话,你是有没有在听啊?”李母好一阵子没听到李绽巧在电话线另一端“嗯嗯、啊啊”的回应,就知道她一定没专心听她说话。
“阿娘啊!”
李绽巧稍微提高音量称唤李母,让走近她、在她颊上落下一个轻吻的程遇明白她正和谁通电话。
然后她继续对着话筒说:“长途电话哪,很贵耶!你是故意打电话来念我的哟?”
他不打扰她地走向起居室的一张椅子坐下。
“臭丫头!”李母习惯性地笑骂着。
“好啦、好啦,等一下我就去洗澡啦!”照着母亲的话意回答,就算说错也不会太离谱吧?李绽巧是这么认为的。
“嗟!”
“嘻!”
李绽巧在亲人面前,总是抱持著「一皮天下无难事”的心态。
“阿巧,我问你──”李母终于进入此次通话的重点。
李绽巧对程遇眨眨眼,故意装出很做作的乖巧表情,“好,阿巧给阿娘问。”
程遇扯动嘴角笑笑,对她的顽皮没辙,摇摇头之后,才低下头看自己带来的书。
不见得要共同从事些什么活动,但极为自然地,他们常会不约而同的想处在对方的呼吸范围之内。
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想见到对方时,便会本能地靠近对方的生活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