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市场有多远?别告诉我我必须到比林。」
「二十哩外有间杂货店,基本民生用品在那里买得到。后天我再送你去。明天我必须先修好篱笆。」
「告诉我怎么走。我不认为这里的存粮可以等到后天。」
「我不要你乱跑。」他的声音平板。
「我不会乱跑。告诉我方向就成。」
「我宁愿你等等。我还不知道那辆车够不够牢靠。」
「那么我可以开卡车去。」
「我说过后天我会带你去,就是这样。」
她气唬唬地上楼沐浴。他为什么如此不可理喻?依他的反应,她似乎像是说她要去酒吧钓凯子。不过,有可能他的前妻曾经那么做。就算真是那样,黛琳决意她不会为爱波的罪过,一辈子受过。
她继续收拾她的衣物,将多数她的纽约服装挂在另一间卧室的壁柜,因为现在她可能用不著了。
早上四点半起床有个特点:才八点她已经困乏。当然她仍有过去两星期中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听到瑞斯上楼进入他们的卧室,接著他说道:「黛琳?」声音较平常粗粝。
「这里。」她扬声回答。
他出现在门槛。看到堆在床上的衣服,他的眼光锐利起来。「你在做什么?」他的肩头奇怪地紧绷。
「我在整理这里用不到的衣服,这样它们才不会占住我们的衣橱。」
或许那只是她的想象,但是他显得松一口气。「准备上床了吗?」
「嗯,这些可以明天再做。」
他站开一边让她通过,接著关灯,随著她走过走廊。黛琳光著脚,穿著另一件类似昨晚的睡袍。察觉出他如此近,她又有了那种渺小、窒息的感觉。这一辈子她会这样夜夜伴他上床。或许他对他们婚姻的持久性,感到怀疑,她可不。
这一次容易些。她躺在他有力的臂弯,感觉温暖在他撩拨的手下散开。但是现在她没那么紧张后,她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彷佛他保留了一部分的自我,没有投入他们的欢爱。他抚摸她,但在强烈的控制之下,彷佛他只准自己享受这么多。她不要那些有节制的抚触,她要他的激情。她知道他有,她察觉到了,但是他就是不肯给她。
他进入她时仍会痛,可是不像前次那么痛。他很温柔,但没有爱意。这就是他会对待另两位应征者的方式,她模糊地想。这只是性,不是做爱。他令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脸的陌生人。
他是在宣战嘛!后来在她朦眬入睡之际,她已开始计划她的作战方略。
「今天我要和你一起去。」第二天早上她在吃早餐时告诉他。
他没有抬头,继续吃他的蛋及煎饼。「你还不具备去的条件。」
「你怎么知道?」她反驳。
他一副烦躁模样。「因为许多男人都还不够资格。」
「你今天是要修篱笆,对吧?我可以帮你拿铁丝,至少和你做伴。」
那正是瑞斯不想要的。如果他有很多时间和她在一起,到头来他会和她做爱,而那就是他想缩减的事。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每晚只要一次,他就能将一切控制住。
「篱笆再两小时就修好了,接著我会将卡车开回家,然后骑马出去赶牛。」
「我告诉过你,我会骑马。」
他不耐地摇摇头。「你上次骑马是多久以前的事?骑的是哪种马?这个地方很大,我的马受的训就是赶牛。」
「没错,我上次骑马几乎是一年前,但是我总该开始适应。」
「你只会碍事。留在家看看你能不能把晚餐及时做好。」
她眯起眼,双手插腰。「唐瑞斯,我要和你一起去,就是这样。」
他站起来。「你最好搞清楚这是我的牧场,我说的话才算数。那包括你在内。法官的几句话并没给你置喙的权利。牧场的活归我,家中的事归你。今晚我要吃炸鸡,所以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冻箱里没有鸡肉。」她反驳。「因为你不让我去采购,你只好改点别的菜了。」
他指指院子。「外面有许多鸡,小妞。肉不是永远都冷冻包装好了的。」
黛琳的脾气通常是随和得一如她的步伐,但是这一次她受够了。「你要我去抓鸡?」她问,嘴唇抿得死紧。「你不认为我办得到?那就是你这么说的原因。你想让我知道我有多不了解牧场生活。晚餐你一定吃得到那该死的鸡,哪怕我必须连毛一起塞进你的喉咙!」
她转身,一阵风似地上楼。瑞斯站在那,有点吓一跳。他不知道黛琳能动作地那么快。
他还没装好卡车她又下了楼。他听到后门砰地关上连忙转身,不由得睁大了眼。她在膝盖手肘各绑了护垫,换上了运动鞋。她仍是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甚至没朝他瞟一眼。瑞斯的拇指勾著裤腰,斜倚著卡车。
她选中一只母鸡慢慢靠向它,一面撒些饲料引诱那些鸡。瑞斯不觉扬起眉梢。但是她的动作太快,母鸡咯咯大叫逃生,黛琳则拚命追赶。
她扑向那只鸡,肚子在地面滑行,但仍错过了那只笨鸟。瑞斯惊得直起了腰,想到那些泥土及石头会如何伤害她柔软的肌肤就恐怖,但是她跳起来追了过去。又差一吋就把它抱住了。
「喂,不要管那只鸡──」他开口,但是她已经不见了。
那只鸡勉强飞到一段矮树枝上,但仍超过黛琳的头。她眯起眼,弯腰捡起几颗石头。手转圈扔了出去。母鸡低下头,小眼睛闪闪发亮。下一颗石头击中树枝,惹得它一阵呱叫,连连变换姿势。第三颗石头击中鸡的脚,它又飞了起来。
这一次黛琳的判断完全正确。她在地面滑行,一只手抓住鸡的一只脚。那只鸡立刻疯狂起来,双翅用力扑打,并且企图啄开抓住它的手。他们在尘土中翻腾,但是接著黛琳站起来,牢牢抓紧鸡的双脚。她的手被鸡啄得皮开肉绽。「比一只赛跑的母鸡还快。」她胜利地说。
瑞斯只能瞪著她大步朝自己走来。她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沾满灰尘,衬衫也撕裂了。一个护膝松了下来落到她的脚踝。不过,她眸中的神色令他笑不起来。
「这就是你那该死的鸡,」她咬牙切齿。「我希望你们俩都很高兴能相会。」她用力甩上门进屋。
瑞斯看看那只鸡,想起了黛琳手上的血。一只手敏捷准确地扭断了鸡的脖子。他一点也不想笑了。
他拿著死鸡进屋扔在地上。黛琳正站在水槽边,小心地清洗她的手。「让我看看。」他说,站到她身后,两手自后包抄握住她的手,同时有效地将她钉在原地。那只母鸡在她手上啄破了好几个地方。他自己曾被啄过几次,知道那些伤口极易感染。
他拉来一条毛巾包住她的手。「到楼上浴室去,我替你擦药。」
她没有动。「是我的手受伤,不是我的背。我自己也可以擦,不用你费心。」
他的臂膀像铁箍般圈住她,高大的身体抵住她的背。她觉得完全被他包围,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她不该嫁个比她高上三十公分的人。她在此方面极为不利。
他弯腰,右臂勾起她的膝盖,轻而易举地抱起她。黛琳抓住他的肩保持平衡。「鸡啄的是我的手,不是我的脚。」她谨慎地说。
他丢给她警告的一眼,起身上楼。
「利用蛮力对付女人的男人比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