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哈克·莫里纳并不这样想,他认为孙子的对象,应该是在东方。
因为他注意到贝克这几个月来,都假借公务之便到台北分公司,而且一待就是三、两天,每次回来也都笑容满面,要说不是,鬼才信。
他一直等着贝克主动跟他提,但一等近七天,连卧室都装潢好了,他连未来孙媳妇长得是圆是方都还不知道。
为此,哈克决定主动出击、主动提问,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女儿,这么厉害,居然可以收服向来以「野蛮王子」闻名于社交圈的贝克。
这天一早,贝克身穿深色西服,神清气爽,下楼用餐。
「爷爷,早安。」一进饭厅,他看见端坐在长桌主位上,翻阅时事早报的长者哈克,莫里纳。
「早安。」满头白发的哈克·莫里纳,笑容慈祥,点头。
在老管家拉开的餐椅坐下,贝克·莫里纳翻开管家递上的早报,
一会,两份美味早餐,分别送到两人面前。
一老一少同样空出一手,拿起涂抹橄榄油加番茄酱的面包送入口,一手翻看手中早报,动作如出一辙,教候于一旁的管家会心一笑。
「贝克。」哈克出声喊唤。
「是,爷爷。」埋首报纸中的他,应声回道。
「你最近很不对劲。」
「是,爷爷。」吃一口面包,他承认。
「有喜欢的人了?」
「是。」他翻开下一页报纸。
「黑头发、黑眼睛,东方人?」
「是。」
「你就不可以多说一点吗?」放下报纸,哈克不满地瞪着他。
「当然可以。」同样放下报纸,回视长者,他温润地唇一勾。「她叫岑星,长得相当可爱、迷人,就像一尊精致的东方娃娃,性情自然纯真,笑容甜美,工作勤奋,独立自主,我很喜欢她。」
「呵,好、很好,只是你母亲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她一直很希望你能娶莎莉金进门。」
「那不是我的问题,我从没说过喜欢莎莉金。」
「但她为了你,让自己『圆』成那样,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
「我为什么要感动?」他翻白眼,「她那么白目、好吃懒做,又爱端架子,长得再标致、圆润可爱也没用。」
嗤哼一声,咬一口面包,他继续念:「再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就算把自己变成小白猪,为我做再多的改变,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呵,那岑星呢?长得有没有莎莉金圆?」
「这……」他眼色郁卒,「爷爷,这就别问了。」
「怎么了?」
「这是我心中的痛。」
「咦?」
「她没肉……只有排骨……」害他到现在还啃不下去。
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只要自己有心,肯定可以把她养得白抛抛、幼咪咪、肥滋滋的。嘿,这样抱起来肯定是冬暖夏凉,舒服极了。
「咦?」哈克好意外。在商界、社交圈中,贝克的「无肉不欢」,是众所皆知的,怎现在却转性了?
「那你怎会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她好拐、好哄骗,所以你喜欢她?」
一记抗议且不满的蓝眼,抛瞪过去。
「因为她单纯、没心机,所以,我喜欢她。」他郑重强调。
「这样吗?怎听起来……她好像有点笨?」
「爷爷,你在骂她吗?」他拉下脸。
「喔,不,当然不是。」
贝克脸色好转。
「我只是在形容她。」
「爷爷!?」倏站起身,他双手拄桌,变脸。
「呵呵呵……开玩笑的,别生气、别生气。」感受到贝克对岑星的保护,哈克满意地呵笑点头。
「爷爷,以后请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会当真的。」听出爷爷只是在试探他对岑星的真心与否,贝克安了心,缓下脸色,坐下。
「呵,看来,这个岑星是真的得到我们『野蛮王子』的心了。」
丝毫不意外哈克的断语,他双肘抵桌,十指交叠于前,眸光泛柔。
「她,是的。」转望窗外的阳光,想着远在台湾的纤细身影,幸福笑意在他眼底闪烁。
*
不知怎地,当离两人约定的日子,也就是她的生日越来越近,岑星就越感受到自己的心,除了喜悦的期待,还多了一层不知名的阴影。
这天凌晨醒来,她心中阴影已扩散成网,将她紧紧束缚住。
是不安吧,她猜,但却无力摆脱,只能任它如影随形地跟她一块出门送报、上课,到餐厅打工,再同她一块回家。
在山林小径前,发现一部深蓝色BMW轿车,岑星柳眉微蹙。
「有客人?」
踩着单车,骑过山林小径,远远地,她意外看见那对继母与继兄,态度卑微地,恭送一名身穿西装的大块头男人走出大门。
岑星下意识地跳下单车,闪到大树后,待该名男人远离视线。
一送走万红酒店的张经理,岑母与儿子徐敏,立刻转身冲回客厅。
「这是我的!」一把推开儿子,岑母抢走桌上的五十万支票——卖掉继女岑星的前金谢礼。
「五十万,真的是五十万!」拿着支票,岑母看得两眼发直。
一副吊儿郎当样、身穿花绿衫的徐敏,嚼着槟榔,将自己摔进沙发上。
「老妈,那剩下的四百五十万,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手?」他抖着脚,直盯着岑母手中的支票。
「把阿星送过去,就可以拿到。」翻看手中支票,岑母笑得乐不可支。
「可是老妈,阿星她会乖乖答应到酒家上班吗?她平常虽然听话,可是上次陈桑的事……」
「哼,她不答应也得答应!」收好支票,她冷哼道,「上次要她嫁给陈桑她不要,还在人家的家里哭闹,吓得人家不敢娶她,这次,把她卖到酒家去,我就看她还能怎么哭、怎么闹!」
「嘿,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阿星会这么值钱,竟然值五百万。」
「这倒是真的,经理一看到她的相片就中意,还直说她一定会红,一开口就答应给五百万,还马上给五十万的前金谢礼……」
才推开斑驳的红木门,走进院子,岑星就因为听到母子两人的对话而全身僵住,且感到心寒。
四个月前,他们母子两人才为了两百万把她卖给陈桑,她是又哭又求地才让陈桑心软,答应收回聘金,取消两家的婚事,还她自由。
事情不过四个月,现在他们母子俩竟然以更高的五百万,要把她卖给酒店?要她去当酒家女、去当妓女!?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紧咬着唇,岑星泪眼蒙蒙。
就算她不是他们的亲女儿、亲妹妹,但是这几年来,她也毫无怨尤地担起养家的重担,没饿到他们一顿,也没让他们冷着。
那,他们怎可以一再为了钱,而卖掉她!?
不,她绝不能再让他们这样对她,她要逃,她一定要逃!抹去泪水,岑星想悄悄离开,但——
「你要去哪里!?」没有关上的门,教岑母眼尖看见院子里的她正转身想逃,立刻喊儿子抓人,「阿敏,快去把她抓回来。」
许敏转头一看,马上冲出客厅,抓住正要夺门逃跑的她。
「妈在喊你,你没听到吗!?还跑,跟我进去!」许敏拖她进客厅。
「放开我、你放开我!」岑星又叫又咬地拚命挣扎。
「你敢咬我!?」许敏目露凶光,扬掌一挥,朝她狠掴而去。
啪,砰!凶狠的一巴掌,掴得岑星眼冒金星,还硬生生撞上墙壁。
跌坐地上,岑星紧咬牙关,忍住撞痛的肩,想甩去满眼的金星。
「她一定是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了!」岑母恶瞠双眼,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