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
「到时我势必得改名换姓、染发和编造一个全新的来历。那会非常困难。我还得考虑到我妹妹,我不可能凭空消失。」
「爱玛,你听我说。」
「不,我不要让你说服我同意那个计划。不管你要付我多少钱,我都不会搬去你家。」
「如果被人当成我的情妇那么令你反感,那么你可以用我妻子的身份搬去。」他用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说。
「你的妻子?」她恼怒地挥舞双手。「你真的是疯了。」
「我认为那个主意不无可行。」
她揪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再想清楚点,先生,你平时不是这么迟钝。如果我假扮你的妻子,等这件事结束时,我就更不可能会。」
「如果我们假戏真做呢?」他轻声问。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可以拿这种事开玩笑?她缓缓松开手指,往后退两步,转身背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街道。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先生。」她冷冷地说。「我们有很严重的问题要解决。」
「对不起。」他沉默良久后说。「你说的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你明白就好。」
「那么在这件事结束前到底要把你安置在哪里?」
她强忍怒气和心痛,命令自己赶快思考,以免他又提出另一个愚蠢的建议。她灵机一动,转身面对迪生。
「艾夫人。」她说。
「她怎么了?」
「我搬去跟她住。」
「什么?」
「那是最显而易见的解决之道。未婚妻搬进祖母家会是世人眼中再合适不过的事。」
他凝视她的目光好像认为她疯了。「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荒谬离谱的主意。」
「怎么会?你可以告诉她实情。她不会乱嚼舌根,家族责任感会使她严守你的秘密。」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使我同意,她也不会。」
爱玛耸耸肩。「不问怎么知道。」
双手反握在背后,迪生站在祖母的客厅窗前凝视前院大门。爱玛静静坐在椅子上,双手端庄地交叠在大腿上。
「原来如此。」薇丽沉思良久后说。这是她听完迪生的说明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迪生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让爱玛说服他前来向祖母求助。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一定会当场拒绝他们的要求。
如果爱玛肯搬进他家,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她听到他提议结婚时的惊惶眼神令他感到空虚心寒。她前一刻还热情地回应他的吻,下一刻却根本不肯考虑跟他结婚。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有结婚的念头。好像是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那个念头就一直存在他的脑海深处。
「知道我跟你孙子订婚其实只是帮助他捉贼的幌子一定令你如释重负,艾夫人。」爱玛怂恿道。「现在你一定了解上次见面时我为什么不能详细说明。但梅夫人的死使情况变得有点复杂。」
「最客气的说法。」艾夫人的声音毫无感情。
迪生猛地转身。「我早说过这个方法行不通。我们走吧,爱玛,别再浪费时间了。」
爱玛坐着不动。「真是的,先生。我们这么突然地告诉她这些事,你至少该给你祖母几分钟的时间想一想。」
薇丽用怪异的眼神看她一眼。「你说我的孙子雇用你协助他找寻这本失窃的秘笈?」
「是的,夫人,我要当诱饵。」爱玛苦笑道。「当时我亟需一份工作,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以换取丰厚的酬劳和一封体面的推荐信。」
薇丽皱眉。「推荐信?」
「我相信像施先生这种身份地位的绅士所写的推荐信可以替我敲开许多扇门,因为我不知道我的一项投资还要等多久才会获利,我很可能会需要再找一份工作——」
「爱玛,你越扯越远了。」迪生咬牙切齿道。
「对不起。」爱玛道歉。「夫人,就像我刚才说的,情况变得很复杂。施先生说我们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助我们继续进行这个计划,我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你。」
「嗯。」
「虽然费夫人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但我们不敢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她。」爱玛继续道。「原因你一定了解。」
薇丽轻哼一声。「蕾蒂是个长舌妇,要她保守秘密就像要她的命。」
「这一点你恐怕说对了,夫人。」
薇丽莫测高深地瞥了迪生一眼。「请问你们怎么会决定找我帮忙?」
「施先生觉得这么重要的秘密只能透露给他的家人知道。」爱玛停顿一下。「由于你正好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们直接找上你。」
迪生再度转身凝视窗外。他在等薇丽大声宣布她没有义务帮他任何忙。
「我们首先得做的就是替你找个好裁缝,葛小姐。」薇丽清脆地说。「蕾蒂固然喜欢说长道短,但她对时装的品味更加令人不敢恭维。你身上这件衣裳的领口开得太低了。」
「我就说她会帮我们。」第二天晚上,爱玛在跟迪生跳舞时得意地说。
「你是说过。」迪生瞥向跟一小群年长贵妇站在一起的薇丽。
「那件银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真是漂亮。」爱玛说。「她令身边的其他淑女相形失色。你的祖母对时尚真的很有天分。」
「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迪生扬起眉毛,故意瞥向爱玛的领口。「我就知道蕾蒂替你选的那些衣裳露出太多胸脯。」
「你别嫌蕾蒂,她在不知情之下还帮了很大的忙。」
蕾蒂听说薇丽邀请爱玛搬去她家住时虽然大吃一惊,但立刻到处散布薇丽跟孙子终于和好的消息。
爱玛下午被带去裁缝师那里加高衣裳领口。迪生整天不见人影,到了晚上才及时出现护送爱玛和薇丽去参加鲍家的舞会。
「你的计划是什么?」爱玛在舞池里问迪生。
「我雇用了两个警探日夜监视屋子。其中一个会在我无法陪你外出时护送你。」
「凶手不会注意到两个警探一直逗留在附近吗?」
「他们会伪装成马夫。」
「嗯。」爱玛思考一下。「那你呢?你打算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调查?」
「再次引出那个神秘的梵萨斗士,逼他说出他的师父是谁。」
「你认为凶手是那个叛离的梵萨师父?」
「我还无法肯定凶手是他,但我深信他跟这件事关系密切。知道他的身份有助于解开剩下的秘团。」
爱玛不安地看着他。「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恰恰相反,我认为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请问你跟梵萨斗士玩这场危险的游戏时我要做什么?」
「不用。」
「不用?」爱玛皱眉。「但你雇用我就是要我协助你,我必须坚持你让我尽忠职守。」
「别惹麻烦就是你目前的工作。」迪生说。「我可不想在寻找那个可恶的梵萨斗士时还得担心你的安危。」
「听着,你既然雇用了我,就不该把我当成放在储藏室里的备用旅行袋。你很清楚到目前为止我对你都很有用。」
「非常有用。」
他那种纡尊降贵的语气惹恼了她。「可恶,迪生,你不让我帮忙,我就立刻辞职。」
「你不能辞职。你还没有拿到你的推荐信。」
「那一点也不好笑,先生。」
他把她带到薇丽附近停下。他的眼中毫无笑意。「你的职责是扮演我的未婚妻。我建议你专心在那上面,因为你还没有抓到窍门。」
爱玛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但及时想起他们正站在拥挤的舞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