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妮小姐饰演朱丽叶……
……六月九日起将参与「奥赛罗」的演出
演技精湛……
舞台上闪闪发亮的绝色美女……
演出海报和剧评,爱玛心想。全部都要付之一炬了。
她往前一步,伸手去拿拨火棒,打算从火焰中抢救出一些东西。脚下一阵悉簌声。她低头看到地毯上散布着几张纸,显然是辛旺把盒子里的东西倒进壁炉里时掉出来的。她扔下拨火棒,拾起散落的纸张卷好塞进珠花小提袋里。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没有泄密的脚步声警告她。她刚握住门把就感觉到它在她手里转动。她倒抽口冷气,连忙从悄悄开启的门边跳开。来不及躲回窗帘后面了。
迪生无声无息地进房关门。「我刚刚还在纳闷你跑到哪里去了,爱玛。」
她头重脚轻地松口大气。「差点被你吓昏。」
「我无法想象你会昏倒。」他瞄一眼壁炉。「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太对劲,她心想,好像缺乏抑扬顿挫。她告诉自己等一下再来担心这件事。
「说来话长。」她说。「但不是现在说。」
「也对。」迪生把耳朵贴在门上。「有人来了。」
「哦,别再来一次。」
「嘘。」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推向窗户。
「如果你想找地方躲,我推荐房间那一头的窗帘。」她轻声说。他看她一眼。他的脸在冷冷的月光下有如面具,她这才恍然大悟他在生气。
「别管窗帘了,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他放开她,打开一扇窗户,粗鲁地把她推到窗外,随即跟着出来。
精致的舞鞋一踩到湿漉漉的草地,爱玛立刻心疼地皱眉。「再来呢?」
「绕过屋子从阳台回舞厅。如果遇到别的客人,他们会以为我们刚从花园散步回来。」
「然后呢?」
「然后我会叫我的马车来送你回家。」他用同样平板的语调说。
「但我是搭费夫人的马车来的,她打算玩到天亮才回去。」
「蕾蒂想怎样是她的事。你得跟我回家,现在就走。」
爱玛被惹毛了。「犯不着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先生。我只不过是在帮你调查。」
「帮我?」他冷冷地看她一眼。「我可没有叫你去兰妲的书房。」
「我是个自动自发的雇员。」
「我可不认为那叫自动——」他突然住口。「可恶!」他一边推开她,一边转身。
「干什么?」爱玛一个踉跄,连忙伸手扶住背后的树篱。
她从眼角察觉到动静而迅速转身。起初她什么也没看到,后来才发现有个幽灵般的人影从一株修剪成鸟形的大树后面出来。那个人的动作使她想到逼近猎物的掠夺者。
猎物。爱玛心头一惊,突然非常肯定那个人不是普通的窃贼或强盗。他的目标是迪生。
她猛然转身,张口准备出声警告,但叫喊声消失在她的喉咙。迪生显然已经察觉到危险了。他全神贯注在步步逼近的人影身上。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冷静等待令人匪夷所思。她考虑高声求救,但担心没有人能在嘈杂的舞厅听到她。她惊恐地看着两个男人互相靠近。
这时她终于注意到迪生也在移动,他的动作跟他的对手一样飘忽。她的眼睛跟不上他移动的身形。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在眨眼之间变换了位置。
两个男人展开短兵相接的攻防。歹徒首先出招,迪生往旁边一闪,躲过对手踢来的第一脚。歹徒沙哑地低呼一声,跳到半空中踢出第二脚。迪生靠得太近,无法完全躲避。他扭腰转身,保护前胸的要害,但踢中胁部的那一脚已足以使他往后飞出。他跌倒在地上,歹徒两个箭步扑杀上去。
「不,不要伤害他。」爱玛拎起裙摆往前冲。她不知道她要如何阻止歹徒,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杀迪生。
「不要过来,爱玛。」
迪生的命令使她戛然止步。她吃惊地看到他伸腿踢中歹徒的大腿外侧,歹徒往后一个踉跄。迪生乘机站起来,他的表情在月光下看来充满冷酷的杀气。这一点令她深感震惊。歹徒显然看出战况逆转,一个转身就翻越及腰的树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迪生往树篱移动。爱玛担心他要去追歹徒。「迪生,不要。」
他已经停了下来。「你说得对,穷寇莫追。他比我年轻许多,跑得绝对比我快。」
「你没事吧?」她焦急地问。
「没事。」他开始整理好仪容,不一会儿又跟打斗前一样优雅。
他握住她的手臂,迈开大步往舞厅走。她不得不小跑步跟上他,但不敢抱怨。
抵达阳台时,他朝她皱眉。「你在发抖。」
她瞄他一眼。他看来已恢复自制,但眼中仍残留着杀气。
「不懂为什么,」她说。「一定是夜凉如水的关系。」
车夫关上车门,爬上驾驶座。马车颠簸一下开始沿着街道前进。迪生拉起窗帘,窝在角落里注视着爱玛。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那个可怕的歹徒真的没有伤到你吗?」
「没有。」有也不严重,他在心中更正。他的胁部明天可能会出现大片瘀青,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反应太慢。话说回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用梵萨搏击术跟人打斗了,不用说是预料到今晚会遇见一个梵萨术修行者。
但这件事处处透着非比寻常,尤其是他的新助手。他闷闷不乐地注视着爱玛,感到心中乌云密布。他很清楚激烈打斗所燃起的沸腾情绪需要意志力来控制。但他此刻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无法理解它却知道它很危险。
车内昏黄的灯光照在爱玛的头发上,使她的眼睛变成闪闪发亮的绿宝石。他突然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把她拉进怀里。他握起拳头,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不是几分钟前在阳台上感觉到她在发抖,她此刻的平静会让人以为她今晚没有做过比跳舞更刺激的事。她的镇定令他既恼怒又欣赏。
「换作是舞厅里其他的淑女,现在早就歇斯底里了。」他嘟囔道。
「我还不能歇斯底里,我忘了带嗅盐。」
她轻浮的态度终于使他忍无可忍。他整晚都在为她下午可能是去私会情郎的事生闷气。在书房发现她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又安排情郎在那里跟她幽会了。
他想要撕碎东西泄愤,最好是她的浅绿色丝裙。等她一丝不挂时,他想要跟她做爱。他要给她前所未有的激情体验,使她不再渴望别的男人。明知她有情人,他还是要她。狂野在他体内流窜。有她在车厢里,他就冷静不下来。他发现他的身体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你真的没事吗?」爱玛不安地问。
「我没事。」他变换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
她眉头微皱。「你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我不会形容。攻击你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迪生停顿一下。「我只知道他学过我以前在梵萨嘉拉岛学的搏击术。」
「梵萨嘉拉岛?」她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那么他一定跟秘笈这件事有关。」
「没错。」迪生强迫自己思考。「他想必一直在监视梅夫人的家。但他太年轻,不像是这诡计的幕后首脑。」
「你怎么知道他很年轻?他用布蒙着脸。」
迪生心不在焉地摸摸胁部。「由他的速度和敏捷度可以知道他很年轻。」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