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未竟的话中断于目光看到的那一抹倩影。
安若兰的眉再一次扬起。看来这里面真的大有文章,每一个看到她的人,不,应该说,每一个人看到她跟穆天波一起出现时的表情都那么的耐人寻味,这勾起她一探究竟的欲望了。
*
沙漠的天气真的很奇怪,明明白天热得可以烤乳猪,夜晚却冷得要裹棉,这让在台湾长大的安若兰大呼吃不消。
不过,大漠的夜空很低,近得彷佛伸手就可以构到,让人不禁想到李白的那句「手可摘星辰」。
今夜的星空很美,美得让她仰得脖子发酸,却依旧不想放弃。
「安姑娘,您还不睡啊?」
咦!循着声音,她看到穆天波的那个贴身侍童,有些好奇他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夜空很美。」
「姑娘要多穿几件衣服,否则会着凉的。」
「嗯,你怎么称呼?」她决定从他的嘴里探探话。
侍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姑娘叫小的四九就好了。」
幸好她不是正在喝水,否则一定给他喷出来。四九?好象是梁祝里梁山伯的书僮吧?My God!
「姑娘你怎么了?」四九有些纳闷。怎么安姑娘听了他的名字神情变得那么古怪,脸都有些扭曲了!安若兰偷偷掐自己,不可以笑出来,否则太没礼貌了,她是淑女,不过谁规定淑女不能失笑啊!
「我腿抽筋。」她找了一个借口。没法子,她的表情此刻一定很扭曲,不说点什么交代不过去。
「我找爷来。」四九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怔怔的目送他闪出小院,眼睫毛缓缓的搧了搧。他这么火烧屁股的跑走干什么?而且她腿抽筋关穆天波什么事?
莫名其妙!
正当安若兰活动着酸硬酸困的脖颈时,急促中不失沉稳的脚步声由院门处传来。
活动脖子的动作下意识的卡住,一不小心就扭到脖颈。他们简直是扫把星啊,心头暗暗咒骂不止,痛苦的看着走近的主仆二人。
「很严重吗?」穆天波关切的问。看到她痛苦,他的心口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脖子——」她可怜的脖子招谁惹谁了啊!
「脖子也抽筋了?」他急跨一步,伸手扶住她的肩。
「扭到了啊!」脖子怎么抽筋啊!
「别动,我帮你。」
「噢。」现在雷打下来她也不会动了,痛死了。
小心翼翼的捧住她的脸,慢慢的一点一点帮她「乔」正,廊下的火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宛如一尊上好的玉娃娃,一不小心就会摔坏,穆天波的心一紧,呼吸不由有些粗重起来。
「我不紧张,你也不要紧张。」小心她的脖子啊!
「会痛一下,姑娘忍着点。」
「嗯。」长痛不如短痛,他动作快一点吧!
毫无征兆的一扭,让安若兰发出一声哀嚎,抬脚就踹上他的腿,「你谋杀啊!」痛死她了。
四九在一旁窃笑,转头佯装欣赏夜景。
穆天波看看她的腿,唇线为之轻扬,「看来姑娘的腿伤也好了。」
「是呀是呀!大神医,你要不要改行去行医?」马上反唇相稽。
他微微一怔,夜晚的她似乎跟白天有些不一样。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流露本性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将军,奴家一时情急,失态了。」好险好险。
他眼眸微垂,一抹亮光闪过眸底,不介意的笑道:「无妨,是在下的手劲大了些。」
「这么晚将军还不睡啊?」她随口问了一句。
「有些事要处理。」
「哦。」
「姑娘如果没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麻烦将军了。」她急忙起身做出知书达礼的样子。
「没事姑娘就早些睡吧!」
「好。」
看着他们主仆离去的身影,她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头。是她疑心吗?怎么感觉穆天波有些怪怪的。
她正疑惑不解,四九突然又急匆匆的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
「安姑娘,您怕蛇不怕?」他有些担心的问。
「还好。」她保守的回答。
「那就好。」四九大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
「出怪事了,行辕里突然出现许多大漠腹蛇,爷正领人处理呢,可是蛇太多,眼看就到姑娘这个院落了,爷让我领姑娘换个居处。」
「啊……」安若兰一时无法做出反应。蛇群再次出现不会是来带走她的吧!
第2章(1)
蛇有什么好怕的?
安若兰从小就不认为蛇可怕,相反的她还认为牠们很可爱,但显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因为整个行辕的情况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到处是人声、火把……
百无聊赖的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照理说她应该坐在客位,可是她觉得主位视野开阔,很方便欣赏外面的一团混乱。
正张望间,就见四九拖着一人跑进大厅,定睛一看,是穆天波,可是作为下人的,把主子,给拖进来是不是有点儿大不敬?安若兰饶富兴味的抿了抿唇,觉得里头必有蹊跷。
「爷,您坐,我去就好了。」
「不行,我是将军。」
「这是除蛇,不是打仗,不用您这个大将军亲自出马了。」用力将主子按到椅子上,四九朝安若兰笑了笑,「安姑娘,麻烦您陪陪我们爷,我去去就来。」
她陪?当她三陪啊!安若兰皮笑肉不笑的对他点点头,打算找时间纠正他。
四九一走,大厅只剩穆天波跟安若兰两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都不能让姑娘就寝。」他打破了沉寂,感觉不说些什么太不自然了。
「是奴家打扰了将军,将军何必这么说。」她拿捏着分寸,努力照古时女子的行为模板来说话,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的神情。
「姑娘不消总是这么多礼,我们从军之人没那么多礼数的。」她态度一这样拘谨,他就会浑身不自在,倒是刚才后院她踢他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在轻松许多。
她文静的笑了下,心头暗自怀疑。看他神情倒也正常,就是嘴唇有些异样的苍白,放在扶手处的手背有些青筋浮起,莫非——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怕蛇?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四九不会罔顾主仆身分拖他进来。她头微低,伸袖掩口,心头窃笑。这下有热闹看了啊!她可是天生招蛇的,除非她暗暗祈祷不让蛇群出现。
「爷、爷……」四九一头大汗的跑进来,神情有些慌,「那蛇……」
「怎么了?」
「蛇越来越多了啊!」真是见鬼了,好象全天下的蛇都来了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眼看去,让人不寒而栗。
「用火烧、用箭射、用刀砍……」穆天波快速下达指令。
安若兰的唇越抿越紧。这么没爱心,居然这样对待蛇!双掌微微合十,心头默默的说:都退去吧,再不退就没命了。
「爷,您别激动,小的就去。」四九撒腿就向外跑。
穆天波烦躁的站起身,拳头在身侧握得死紧。蛇,蛇!他这一生最怕的东西,这次居然铺天盖地而来。
「将军,您怎么了?」安若兰也站起身。
「没……没事。」他略显局促的说。他最大的秘密一点儿都不想让眼前这个女人知道,她不但来历有问题,就连真实性格恐怕都大有问题。
还没事?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呢!安若兰伸手掩去嘴边的笑意。
「将军不要担心,蛇群一定会退的,牠们也怕被人斧砍刀剁的。」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穆天波觉得她话里有嘲讽之意,但看她神情温婉又感觉不像。